霍琮静坐在床畔,深潭般的眼眸注视着他。
落日的余晖斜照进来,在眉目间落下时光的摹印,他的半身都隐没在黑暗中,郦黎一时分辨不清他此时的神情。下一秒,霍琮动了。
他单臂撑在床榻上,俯下身,一言不发地环抱住了郦黎。
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烈火一样的温度从紧贴的躯体间传递而来,显然,霍琮也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郦黎觉得自己的头脑还算冷静。
即使是在恢复记忆的过程中,再次切身体会到了离别时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往后十余年,犹如潮湿雨天般更加难熬的漫长孤寂,他也尚且然而他的身体,却在感受到熟悉气息的那一刻,彻底溃不成军。
郦黎难以自禁地轻轻战栗起来。
冰凉墓碑的触感仿佛还残存在指尖,他像自虐一样,压榨出身体里的最后一分力气,死死搂住了霍琮的肩膀,隔着紧实宽阔的胸膛,拼命感受着对方心脏有力的跳动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健康的,有温度的,而不是一具冰冷的躯体,一块死气沉沉的墓碑。
“冷吗?”霍琮低声问道。
他也感觉到了,郦黎在轻微地发着抖。
郦黎摇了摇头,但又更加把人搂紧了几分。
“都想起来了?”
他点点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淌。
可惜昏迷那么多天,郦黎连哭都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窝在霍琮怀里,湿湿嗒嗒地掉着眼泪,伤心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死掉他喉咙里梗着许多话想对霍琮说,到头来,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一会儿,眼皮就哭肿了。
霍琮摸着郦黎被泪水打湿的发丝,轻轻拍打着他这些时日里又清减了不少的单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一就像那个冬夜一样。
郦黎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仰起头,抽噎着问道:“既然早知道,你,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霍琮安静片刻,叹息一声:“我也是会怕的。”
郦黎勉强止住了泪水,眼尾胭红,睁开肿成核桃的眼睛看着霍琮,“你怕什么?”
霍琮沉抑道:“怕你早就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郦黎脱口而出:“才没有!我上辈子到死还单身。”
这句话一出口,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耳畔的呼吸声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
寂静的黑夜里,许久都无人出声。
“那么,”霍琮终于开口了,他慢慢撑起半边身子,垂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郦黎,“我可以认为,你是在等我吗?”低沉的嗓音,每一个字像是敲击在他耳膜上的重锤。
郦黎睁大眼睛,屏住呼吸。
一实在太近了。
霍琮那宛如顶级猎食者一般、极富冲击力的深邃眉眼,带来的是十足的压迫感,形状优美的性感唇峰近在咫尺,仿佛只要再稍稍低头,就能切身感受到那份干燥滚烫的温度。还有.......
缓慢吐字时,故意抵在齿贝上的暗红舌尖。
每一个字,都像是含在舌尖上熨烫热了,再混着气流,喷洒在他的脸颊上。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股电流顺着脊柱瞬间传导到头皮,郦黎瞬间四肢发麻,呼吸急促,本就缺乏养分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他咬了一下舌尖,睁大还带着几分泪意的双眼,有些慌张地否认:
“我....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你别多想......
“是我多想吗?"
黑暗中,霍琮意味不明地反问。
他的侧脸仿佛笼着一层幽暗月辉,瞳孔深处,还倒映着身下人泪眼未干、狼狈慌张的模样。
一眨不眨注视着郦黎湿红的眼尾,他的神情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霍琮怜惜地用指腹擦去滑落的泪滴,可动作之间,又透出些从容自如的意味来。
一就好像把郦黎逼到无处可逃境地的人,根本不是他本人一样。
郦黎眼睛狠狠一闭:“没错!虽然我妈一直想给我找相亲对象但是找一个黄一个每次医院都有突发情况我不得不赶去救场但真的不是我不想谈!”他一口气说完,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红着脸拼命咳嗽起来。
霍琮僵硬了一瞬,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喝吧,补充点体力。”
"谢谢。”
郦黎下意识道谢,礼貌深入骨髓。
他用绵软的手肘撑起身体,刚准备接过水杯,但霍琮已经把杯子递到了唇边。
“唔...等下,我还没......"
郦黎被迫仰头,五指搭在霍琮的手腕上,喉结滚动着,大半杯水就这样
不及防地被灌下了肚,口腔内徒留一股甜蜜柔滑的滋味。
-居然还是蜜水。
剩下的透明液体顺着唇边流淌而下,从白皙脖颈一路滑落,打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