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鼓噪,吵得人心浮气躁。
弘徽殿女御坐在廊下,让宫女为自己打扇,自己则跟身旁的女官说着话。
“这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实在令人难受。”
女官:“听阴阳寮的人说,这是因为有妖物作祟的缘故,等他们封印了妖物,这天气自然会凉下来。”
弘徽殿女御思量道:“近来陛下也不召妃嫔了。”
女官:“桐壶更衣身体好的时候,陛下日日召幸,甚至舍不得她离开,让她住在身边;如今桐壶更衣生了病,陛下居然连妃嫔也不召幸了。”
弘徽殿女御轻笑一声,“也亏得更衣识趣,自己病了,不然就要被迫生病了。”
女官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看桐壶更衣是真病了,听说她想向陛下告假,回家修养一段时日。”
女御眉梢轻抬,当即问道:“光君如此年少,更衣身体又不好,她若是回家,少不得要将光君托付给一位德高望重之人。”
此人是谁,在她的笑容中已经不言而喻了。
且不论她接到的任务,光是看着光君那张好看的脸,她也想要接纳光君,与光君更为亲近一些。
女官捂嘴笑道:“您说的极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在廊下地板上快速奔跑。
女御和女官同时皱眉。
女御没好气道:“这是谁家的,如此粗俗无礼。”
女官应声。
就在下一刻,推门被骤然拉开,明亮的阳光如同利剑刺来。
女御和女官被光晃得睁不开眼睛,看不清站在亮光处的人。
只听那人叫嚷道:“母亲,母亲,这件事是真的吗?”
弘徽殿女御训斥的话语已经在嘴边了,听到来人的声音,又默默咽了回去,快把自己憋出了内伤。
哦,这个无礼之人是我家的啊,那没事了。
女官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不由得尴尬一笑,“啊,是朱雀公子来了。”
女御:“你慌慌张张的像是什么样子。”
朱雀丝毫没有理会两人的尴尬,直接开口道:“母亲,桐壶更衣真的要出宫了吗?”
弘徽殿女御皱眉,“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雀:“母亲!”
女御无奈点头,“我听到的消息也是这样的。”
朱雀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浮躁,“那……那……光呢?”
“也是要跟更衣一起回去吗?”
女官开口道:“我听闻更衣有这个想法。”
女御看了她一眼。
还没等女官反应,朱雀便先要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岂不是见不到光了?”
朱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懵懵的,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我们两个还没有好好认识,她就要离开了……”朱雀自言自语着。
“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时,有侍女前来禀告,说是桐壶更衣身体不适,已经向天皇告假,准备回家修养一段时间。
女御微微蹙眉,“这么快?我们才刚听到消息,她就去找陛下了?”
还没等侍女继续说下去,朱雀就已经拍案而起。
“不行,我们的缘分才没有这么浅薄,至少……至少……”
朱雀蹿起,撩起衣摆,大步跑了出去。
等到朱雀跑走了,侍女才将后面的话继续补充完整——
“但是陛下拒绝了,陛下让更衣在宫中休养。”
女御:“……”
所以说,儿子,你听话就不能听完整吗?
即便弘徽殿女御跟桐壶更衣素有嫌隙,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陛下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自己方便和喜好,宁愿拖着桐壶更衣,也不愿意她出宫。
弘徽殿女御神情复杂道:“这深宫内院里每日都有各种争执、摩擦,桐壶更衣更是风暴中心,这样的环境能休养身体?
她重重叹气:“唉,这样拖下去,恐怕对桐壶更衣的寿命有碍。”
明明两个人是敌非友,此时,弘徽殿女御这个敌人远比所谓的爱人更心疼桐壶更衣。
……
朱雀顶着夏日烈阳,来回奔跑,汗水顺着脸颊流淌,汗珠在跑动时甩入眼中,顿时杀的眼睛难受。
可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憋着一口气撒丫子狂奔,好像生怕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光君了。
等到他跑回熟悉的院落中,远远地便看到侍女和女官们将一些箱子放到园子里,好像已经在做搬走的打算了。
可恶!可恶!他要是再快一些就好了。
光君呢?
朱雀四处找寻光君踪迹。
终于,他发现了。
在拉门大敞的室内,光君正看着女官打包自己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