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逸也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都特么刀架脖颈了, 这些人还给他玩套牌营销那套,一层代销商里面掺了几家股,跟剥蒜瓣似的越剥越多,他忙的尽乎头掉, 哪有时间跟他们扯?
毕衡那边催的紧, 要他将资料整理成册, 他好跟着王将军的奏本一起送京里去, 崔元逸也是想将父亲的官职早一日落实到位,筛过两三回后, 看着问题不大的样子,就将名录连同清查出来的大小三处晒盐场,一并呈了上去。
在他看来,这些看不清形式的人,就跟那老寿星上吊似的,自己找死也怪不得他不讲情面了。
好话都说尽了, 只要将近五年的盈利, 以及那几家随船倾销海盐的路线都供出来,他就能保他们家小平安,虽有可能失一部分财产吧, 但好歹能将这一波的动荡渡过去,是不愁将来发展的。
可惜没有人信他, 个个都看着府城那几家老爷的下场,怕被连锅端个底掉,一副要跟他犟到底的样子。
行吧, 各人各家里的命数, 强求不得。
哪知, 他这边刚将资料册子送走, 那头老二媳妇就托了人递话过来,说那剥不尽的蒜瓣里头,有她娘家爹一份股,并着含含糊糊的借银之说。
什么借银?
一看那心虚的表情,就知道是跟风投了。
此时,府城内的治安基本稳住了,有了娄文宇的一千精兵,各个道口日夜把持,进出门签路引子,左邻右里具名联保,总算将城内人为引发的动荡给压了下去,并打掉了几处底下恶桩,算是从根底上将几家的势力清洗了一遍,那些整日里哭闹的妇孺,见着这些手执精武的兵锐们,再也不敢撒泼打滚了,全都收了气势偃旗息鼓,缩府里不再出门。
喧闹了小半月的江州府城,总算归于平静,除了街市上人踪飘零,店铺门半开半闭,连小乞丐都见不到一个。
毕衡征了南沽口的晒盐场,将城内老弱无依,孤子孤童们,全聚集过去,重新登记户籍,疏理人员属性,而城内的百姓,则让熟悉衙署业务的崔榆领头,带着原衙署一众小官们,挨家挨户重新录籍,衙署里原有的户籍册子,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上面生老病死人员,都没做过删减统记,府城内的实数人口,户籍册上的根本对不上,由此可见,严修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百姓身上,懒怠政务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要不是得留着他捆绑那几家的罪,毕衡直接弄死他的心都有了,看着衙署地牢里因丁点事被关进来用了刑的人,连那一点身为男人,却挨草孕子的怜悯心,一起给喂了狗,深觉还可以更过分些。
他现在理政,一点也不敢放松,因为知道在李雁的事情上犯了大错,现在就一心往深了究,往好了做,就指望着后头主子来算总账的时候,能抵消一些,如此,在府城菜市口那边,一连几日杀的人头滚滚,全都是严修手下为虎作伥者。
扶了崔闾上位,哪怕之后他被贬官,也不至于立刻断了官场上的人脉,是以,他比崔元逸这个人子,更积极的操作走动,毫不掩饰要推崔闾上位意思,弄的王听澜和武弋鸣对他频频侧目,以为他有什么把柄落人手上了,竟然这么卖力。
崔元逸半夜扣门,脸显急色的请他将奏本追回,这才揭开了崔老二岳父一家掺了私盐生意一事。
毕衡当时就觉得要晕,望着崔元逸无语凝咽,“八百里加急,用的还是北境顶顶好的羌族战马,你叫老夫怎么追?”
说完一声叹息,神情都有些颓靡了。
崔元逸也深感颜面全无,毕竟是自家人坏了粥,长身一辑到底,声音沉沉道,“那侄儿可能得回家一趟,毕伯伯这边宽待些,码头仓库里的东西,就劳毕伯伯派人接管了。”
毕衡想了想,回桌案前挥毫写了一封信,“给你父亲的,叫他……掂量着来吧!”
崔元逸点点头,再次一辑后,趁夜拿了令牌出城,带了陶小千一路急驰,天没亮就赶回了滙渠。
他没直接往主院去,而是一脚踢了老二的房门,将人从熟睡中拍醒,俊脸黑沉,眼神幽幽,“崔仲浩,你什么时候能不拖累家里呢?一天到晚吊书袋子,连个媳妇都看不住,你真是枉为男人枉为人子,你知不知道,为兄近日在府城里做的一切努力,都因为你这一房,全将要打了水漂,你怎么不去……”
声音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到底是一母同胞,望着脸显懵逼状,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二弟,崔元逸顿感无力,手一松就将人掼在了床榻上,“起来,收拾收拾,去父亲院子里跪着。”
崔仲浩等媳妇,等到深夜都没等回人来,就知道岳父那边可能出情况了,他本想去寻,可又怕会惊动父亲,只得在屋内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转了半宿,好容易闭眼眯着了,却又陡然被人薅了起来,等脑子彻底清明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真出事了!
他竟然没觉得慌张,可能从媳妇出门时起,就有种霉运上头的感觉。
只这些日子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再也控制不住的问了出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