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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处囊中 (1 / 2)

夏风吹拂薄暮。

“阿耶,我有个事情非你不可,你一定要帮我呀!”裹儿迈着轻快的步伐,打断了爹娘的谈话。

李显抬头招手叫裹儿在身侧坐了,问:“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裹儿将书卷和纸张放到案上,韦淇见了笑说:“前儿你央着几个姊妹抄书,今儿你难道要你阿耶替你抄书?”

李显一面听妻女说话,一边打开书卷,竟然是一本《千字文》,问:“抄这个做什么?”

裹儿撒娇道:“阿耶,你别问,只按我说的来。”

说完,又笑道:“阿兄抄也可以,但他的字哪里比得上阿耶?阿耶,你千万帮我这个忙。”

武曌和高宗酷爱书法,更是其中高手,几个孩子耳濡目染书法自然不差。高宗陵前的述圣碑上的碑文正是李显丹书。

李显听了女儿这般说,笑着应了,道:“为什么抄这本蒙书?”

裹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它字数最少,我可不舍得阿耶累着。”

李显想了想,道:“你什么时候要?”

裹儿觍颜一笑,摇着李显的衣袖,眼巴巴地仰望着他。李显读懂了她的意思,一只手将书卷打开,估算道:“后日给你。”

裹儿面露喜色,摊开一张纸,对着李显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遍。李显说了一声:“这么麻烦。”

裹儿回了句:“好饭不怕晚,前头做得细,后头才更便捷。”

“交给我了,后日你来拿。”李显道。

裹儿下了榻,像模像样地作揖说:“多谢阿耶。”说罢,朝母亲说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李显思索着裹儿的要求,又将《千字文》看了一遍,心里有了计较,正要磨墨去写,被韦淇拦住。

“黑灯瞎火的容易看坏眼睛,夜又短了,明日再弄。”韦淇不容置疑道。

李显只得作罢,洗漱完上榻睡觉,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女儿交代的事情。

次日,裹儿秘密托了球队中尚功局的人做雕版,可巧宫中本来就有做这个的。

上午,武曌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册封庐陵王长女纨纨为新都郡主,一道赐婚新都郡主和嗣陈王。

李显携家人接了,心中纳罕,怎么只有两道,该有四道啊。虽然百般疑惑,但着实不敢提出。

外头的人得知后议论纷纷。郡主乃是太子之女,圣人册封了郡主,怎么不册封太子?还是,圣人对庐陵王仍有不满?

武延基久等赐婚圣旨不至,心中忧虑,来找阿耶拿主意:“阿耶进宫为我求婚,怎么就成全了延晖阿兄和新都郡主?”武家权势煊赫,但多条退路,就是多条命。

武承嗣缓了几口气,说:“不……不必担忧,许是长幼有序。”他找了由头,安儿子的心。

他是快死之人,姑母不看功劳看苦劳,必要个郡主嫁到自家。

“是我多虑了,让阿耶忧心。”武延基暗恨自己沉不住气,又后悔打扰阿耶养病。

“你兄弟到哪儿了?”武承嗣突然问。

武延基回道:“估计还有一个月到突厥。”武延基不敢再打扰,回禀一声就离去,让武承嗣静养。

到了后日,李显将抄写好的稿子交给裹儿,裹儿一脸高兴地接过来。

她一开始没注意李显的强颜欢笑,说笑两句,就听出阿耶的心不在焉,略一想便知道阿耶在为仙蕙的婚事患得患失。

裹儿劝道:“阿耶疼大姐姐,多留她几年,轮到我们姊妹,就迫不及待地打发我们出去不成?”

这话一出口,韦淇立刻笑骂道:“你才多大,说起这个来?”

裹儿笑着顶嘴道:“无论多大,在阿耶阿娘膝下的日子是最快意畅快的!这就是俗语说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李显听了笑道:“再学这些粗话,赶明要条狗,放到你殿里去。”

裹儿哼了一声,道:“阿耶,要不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否则……哼哼……”

韦淇好笑道:“你否则什么,说出来我听听,最多不过不理你阿耶罢了。”

这话勾起了李显哄小女儿的记忆,那时裹儿身子矮矮的,脸蛋气鼓鼓的,叉着腰背着身,大声喊道:“再也不理阿耶了!”

不知小孩子哪来的气性,有一次竟然忍住了三天没和李显说话,即便李显搭了台阶,小丫头见了居然一脚踢飞。

裹儿也知母亲取笑自己,冷哼一声,跑了两步,又回来,原来忘了带李显抄写的手稿。

韦淇喊住她道:“这是你阿耶熬夜写的,先写了一遍,改了又改,再誊抄的。不许浪费你阿耶的心血。”

裹儿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阿耶,见他神色憔悴,垂下头道:“知道了。”

李显不在意道:“我闲来无事,抄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算什么心血。毁了,污了,再来找我。”

裹儿闻言朝李显笑了一下,转头对韦淇说:“阿耶才不像阿娘那么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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