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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1 / 3)

第10章

一艘驶往杭州的华丽舫船上,薛孚百无聊赖地趴在弦窗边缘,数着水中一圈又一圈荡漾的波光,嘴里还“咕噜噜”学着野鸭子叫唤。

薛季阳从舱外走进来,一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头愁烦顿时又多添了几分。

想到薛孚病才刚好,他也舍不得责备,于是径直走到对面坐下,吩咐随从去煮茶。

薛孚支起手托着挤变形的左脸,扭过半边脸来看他,

“爹,你干嘛非让我认郑大官人当干爹啊?我只想要你这一个爹,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真怕我等会儿喊不出来!”

薛季阳听了这话,有些感动,又有些气恼,伸手拍了拍矮木桌,

“你爹我要有别的法子,能把你拉去认别人当爹吗?我可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

先前,方昔范想收一个干儿子,本来看中了薛孚的,薛季阳晓得自家儿子不喜欢那个死太监,就抢在前头,上赶着磕头认了对方当干爹——他的年纪,可比方昔范还要大上几岁的。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哪晓得那死太监这么快就倒台了,白白浪费了他大笔本钱的投入。

如今,侄子还在县衙牢里关着,薛家的生意还要尽快找个新靠山,老二家两口子整日哭哭啼啼的,母亲逼着让他快点想办法...

一桩桩没个省心事,吵得他心烦!

他又不是当官的,一时间哪能有什么法子?自从宜阳县来了崔仙芝那个怪胎,大户们早都晓得要关起门来小心过日子了。

偏偏寿哥儿是个蠢的,非要为两贯铜板子把王家逼上绝路!

眼下,路里的知使衙署他是高攀不起的,只能设法紧紧抱住郑秋麟这棵大树了。

这样想着,他急忙再次警惕地仔细回想起来,确认自己先前有没有仗着方昔范的势,对郑官人有过不敬的言行...

薛孚哪管他在想什么,只撇了撇嘴,转身坐直了,大声提醒他,

“爹,大哥二哥他们不是你的亲儿子吗?你能不能别这么胡说八道啊,哥哥们要听见,指定会伤心的。还有,你别再逼三姐练那个舞了,我那天瞧见她压腿都痛哭了!”

薛季阳倾起身子想摸摸幼子的头,薛孚急忙往旁边一躲,

“别薅了!薅得跟鸡窝一样,我怎么去杭州见郑官人?”

薛季阳瞪他一眼,“这就已经护上你那干爹了?”

薛孚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护他个鬼!爹,哥哥们也是你的亲儿子,你干嘛不喊他们去认郑官人当爹啊?他们个个都比我聪明能干多了...哎呀我好累啊,想回去睡觉了...”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被父亲一声重重的叹息打断了,

“你这孩子,都十五了还憨成这样,哪天等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哟!”

薛孚的脸色立刻暗淡了一瞬,不过一眨眼,他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

“切,我有那么蠢吗?”

薛季阳转头看了看窗外飞快倒退的江岸风光,指给他看,

“你不懂,按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嫡子是大宗,庶子只能当小宗,连皇家传位,轻易都不敢越过嫡庶尊卑,不然要被大臣们追着骂哩!你娘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她生养的孩子哪是别人能比的?你看,将来啊,等你那些哥哥成亲分了出去,我们薛家这些产业全要交给你手头上,今日你能攀上郑官人这个大靠山,何愁以后不能压住他们...”

薛孚突然冷不防的开口,“哼,要我说,什么千百年来的规矩,全是屁话!千百年前还没科举呢,难道朝廷现在就不许庶子考试、不许庶子当官了吗?爹,你可别忘了,当今的官家就不是嫡...”

薛季阳噌地起身,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门,

“小祖宗!官家的事也是咱们能说的吗?看来你祖母真把你给惯坏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头一动,趁机套话,“孚哥儿啊,上回赵家二郎打你那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肯跟爹说实话啊?”

薛孚拼命拍开了他的手,白玉一样的脸颊气鼓鼓的,大声喊着,

“快来看看吧!这是什么天大的好爹哟,他想亲手捂死我!哼,不说就不说,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话音还没落,就有几道人影飞快往舱内跑来,薛季阳气咻咻挥手让他们全回去,这孩子,哪天非得活活气死我!

前些日子他派人把受伤的小厮全找来,亲自挨个问了一遍,得到一个听起来最可能接近真相的结果:

那日,薛孚带他们去杏花巷附近蹲赵二郎,想把对方打一顿给堂哥薛寿报仇,哪知赵二郎突然如鬼魅附身,约摸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就用一个酒葫芦,把二十多人全打得哭爹喊娘了。

为什么只说它是“最可能接近”真相呢?因为薛季阳压根不信这话。

他常年在外行商买货,经手的钱货数额巨大,自然也随身带着乔装的高手护卫,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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