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黑金打造的令牌,上面雕刻着神情狰狞的夜叉鬼,翻过来却是一个深刻的“断”字,这断字从右上角至左下角还被划了血红的一道,仿佛凝结的血痕。
看清令牌,薛同义顿时神情一正,收敛了脸上的戒慎和防备,将令牌双手呈回东门出云。
“是在下鲁莽了,还请阁下见谅。”
“谈不上鲁莽,出门在外本就该谨慎些。”东门出云接过令牌,接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凌云公主,“比你家主子好多了。”
凌云公主有些不服,正要争辩,东门出云已经推开房门,当先走了进去。
她只好憋回那些涌到喉咙口的辩驳,乖乖的跟了进去。
等两个武将也进门,无声跟在后面的两个金刀卫沉默着上前,一起合上了房门,如两尊雕像般守在门外。
凌云公主一进门,顿时被这房间里奢靡华贵的家私陈设惊了一跳。
这琉璃灯、水晶珠帘、白玉苏绣屏风、青玉莲花盏,即使是在皇城,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不想如今,却都囊括在这大沙漠这一小小客栈中。
“前辈,”她眼巴巴的望着东门出云,“这客栈的其它房间……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真不是她眼皮子浅,实在是这几天睡帐篷躺沙地吃沙子的日子把她折腾坏了,做梦都想着高床软衾呢。
晚上睡不好,白日里还要骑着骆驼赶路,那骆驼走得又慢还有味道,又晒又薰得快把她变成一坨酸菜干了。
“你想什么呢?”东门出云睨她一眼,“你当我这是皇宫大院吗?”
“这屋子阔气得也和皇宫大院差不离了……”凌云公主嘟囔了两句,拉了个绣凳坐下,“您过得这逍遥日子,可比我师父快活多了。”
“你师父那是不懂享受,非要自己折腾自己,怪不得旁人。”东门出云不屑,“这次他把自己折腾伤了,正好歇下来修养,倒是正好了。”
凌云公主不服气,“我师父那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父皇送给了他许多金银玉器、奇珍异宝,都被他丢到仓库里积灰了。他心无旁骛,一心助我父皇铲除逆党,还政治一片清明,盼天下得以太平。这次也是那些逆党太过顽抗,我师父才受伤了。再说,我师父今年才二十有一,那元十三限都是成名了几十年的前辈了,最后还不是败在我师父手下?我师父虽然受了伤,但这一役终究还是我师父赢了,这往外说一句,谁不说我师父是个天纵奇才英雄人物?”
她嘴唇一张一合,嘴皮子也利落得很,滔滔不绝据理论争,势要为师父在他友人这里正名。
东门出云被他一口一个“我师父”闹得脑壳疼。
“行了行了,以后我会把你这番好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你师父的,必让他知道他的徒儿对他有多敬仰尊崇。”东门出云摆了摆手,“你还是先告诉我,你一个堂堂皇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还要远赴蒙古和亲?”
听到他直接点开“凌云公主”的真实身份,一旁沉默听着的薛同义和宋向明对视一眼,下意识肃正了表情。
“嘿嘿,”“凌云公主”憨笑一声,“前辈您先告诉我,您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您以前见过我吗?”
“不对呀,”他又抬手摸了把脸,“我易容了呀。”
东门出云眸光微闪,“我不仅见过你,我还知道你叫赵决,小名撅撅,今年十六,十二岁开始跟着你师父学武,晚上饿肚子摸黑去厨房结果一头栽进了水缸里,练了半年的弩箭才终于不被后坐力崩得一屁股坐地上…… ”
“前辈您别说了!”假公主真皇子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一边警告性的看了眼一旁的薛同义和宋向明。
两位听到不得了的大秘密的武将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赵决困惑又气恼,“前辈您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我师父不可能和你说这些的!”
东门出云摇摇头,“这个告诉你可就没意思了。闲话少说,你还是说说和亲的事情吧。”
“还不是那该死的臭蛮子!” 赵决神情一沉,冷笑道:“还是蒙古王子呢,明明是个托生成人的色中饿鬼!刚到汴京就调戏民女、专横跋扈又肆意妄为!我就想好好教训教训他,顺便能打击一番蒙古就好了!”
因朋党之争和三冗腐败及崇文抑武等种种问题,大宋沉疴积弱,蒙古与辽国多年来时常侵扰犯边。
若不是这两国地界交际颇广,二者也龃龉已久,双方难容彼此忌惮,大宋也不能抓准机会改革吏治重焕生机。
然而蒙古与辽国明面上没有大动兵戈,暗地的侵扰却没有停过,大宋去书问责,蒙古与辽国只说是本国流窜的贼寇,他们会尽快派兵缴费云云,之后就再没下文。
对大宋而言,这种事情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怪膈应人的。
近年来蒙古没有什么大动作,甚至隐隐有示好之意,此次还让王子亲自前来汴京递交了和谈文书,大宋自认礼仪之邦,也只好捏着鼻子招待了。
而朝中主战派许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