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抗拒。
是因为他催眠了她吗?
可是,他从来没有用催眠改变过她的意志。
——薄莉可能真的喜欢他。
这一想法,简直是一剂强力兴奋剂。
他顿时头皮发麻,心脏发狂似的跳动起来,手臂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来。
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他的妄想。
薄莉最近太过顺从他,他才会生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妄想,就像一个行走于沙漠的旅人,总是误以为绿洲近在咫尺。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吃过一些生辣椒,用来提神。”
薄莉好奇地问:“什么事需要吃生辣椒提神?”
——当然是杀人。
埃里克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好像收到了一封信。”
薄莉眨了一下眼睫毛:“嗯?”
埃里克却不再作声,把餐盘端到餐桌上,坐在末端,准备用餐。
薄莉没有坐在餐桌首端——离他太远了,不方便说话。
她在他身边坐下,两手拽着椅子,朝他靠近了一些:“怎么啦?你想知道信的内容?”
不知为什么,她换个座位,他也盯着她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回望他,他才低头吃了一口肉,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去,然后淡淡地说:“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薄莉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
他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有时她后退一步,甚至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感到他胸腔起伏的力度。
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脸无所谓。
“当然能告诉你。”薄莉笑着说,“你还记得博伊德和特里基吗?”
他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行骗的别墅,原主人是一位叫‘希里太太’的女士。那位女士也是梅林太太的主人。”薄莉轻描淡写地说,“梅林太太被我杀了,尸体一直扔在地窖里,希里太太应该是发现了梅林太太的尸体,找到了什么线索,才会写信联系我。”
埃里克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餐厅里,只点了一盏灯芯草灯,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薄莉早已习惯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说起来,我一直想去那幢别墅看看,但因为担心附近有特里基的余党,就搁置了下来。”
埃里克看向她。
薄莉说:“如果我再去那幢别墅……碰到危险,你会保护我吗?”
埃里克冷不丁开口说道:“你杀死梅林太太时,我在场。”
薄莉惊讶:“……啊。”
她倒是没想过,他会在那里。
当时,他不杀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向他求助,也不认为他会跟着她去那幢别墅。
谁能想到,他就在那里。
他看着她,突然站起身,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朝她俯近:
“如果我出手,你就不必染血。你会恨我当时没有出手么。”
薄莉感觉他的价值观很奇怪:“你杀人,我杀人,有什么区别吗?梅林太太威胁到了我的性命,如果我不杀死她,我就会死。这是正当防卫,我不会感到半分愧疚,也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对我来说,如果一件坏事已经发生,且无力挽回,那就尽量让它变成好事。我从中汲取到的教训,已经远远超过它产生的负面影响……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的胸口急促起伏了一下,没有说话。
“‘染血’这个词,听上去很奇怪……我并不是纯白或无辜的,”薄莉说,“如果我为了保持自己的纯洁性,却让你去杀人,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他却注视着她,一字一句:“你可以那么做。”
“不。”薄莉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把他按回椅子,起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的吻如轻羽拂过,令他的心脏一阵可怕的抽缩,手指也不可遏抑得轻颤起来。
薄莉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道:“我不会那么做,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我不会为了逃避那种感觉,而转嫁到你的身上去。”
她歪着头,微笑着,竖起两根手指贴在唇上,做了一个吹烟的动作:“必要的时候,我会自己动手。”
他的手指轻颤得更加厉害,声音却冷静极了:“那你说的保护,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我应接不暇的时候,帮我看看后背。”她说,“并不是让你独自承担杀人的罪过。”
薄莉说完,就低头吃饭了——太香了,她快要控制不住口水。
她感到,埃里克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似乎极为复杂,但没有在意。
他最近总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她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