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教他们互相仿写彼此笔迹,以及讲景族话。
他百步穿杨,裴鸣岐是知道的。
但是景族话,他还是第一次听乐无涯讲。
裴鸣岐逮住他问:“你是何时学的?”
乐无涯挺骄傲地一背手:“从小就学,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裴鸣岐有点不高兴了:“你瞒我?
乐无涯轻声道:“听说我阿娘不会说大虞话。她要是入我梦来,我们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互相对着看,那多没劲儿啊。裴鸣岐一愣,心尖微微一酸,刚上扬的声调不觉软了下来:“那....那你,你告诉我一声嘛。
“不能告诉别人呀。”乐无涯说,“要是我上京的娘知道我惦念景族的娘,该伤心了。”
说着,乐无涯狐狸似的
抽鼻子,
上手便去摸裴鸣岐的胸口
裴鸣岐也才想起自己来找乐无涯的本意,掏出了用牛皮纸精心包起来的东西:“给你带的肉烧饼,刚出锅,热乎的。裴鸣岐看他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只觉得心中踏实安定,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笑。
乐无涯欢呼一声,接过来就吃。
很快,那些原来在背后嘀咕乐无涯喜欢和庶子一起玩的人都闭了嘴。
他们总算后知后觉地瞧了出来,乐无涯拉起的这支小队伍,是一支精兵、奇兵,将来怕是要派大用途的,跟着三公子,这晋身之阶不就有了
甚至有人托关系托到了乐千嶂面前,试探着问,三公子那边还收人吗?
乐千嶂背着手,去寻了自己的小儿子。
彼时,他正立在自己的军帐案前,饱蘸墨汁,写下了“天狼营”三字。
裴鸣岐在他身侧,说:“这字好啊。
乐无涯得意地一晃脑袋:“那是。
裴鸣岐:“好就好在咱们俩一起在师傅面前写字,有你在,师傅就只会打你手板子了。
乐无涯端起墨砚,就要泼他个满脸花。
等看到乐千嶂,他马上乖巧放下砚台,恭恭敬敬地行礼:“父亲。”
乐千嶂走到案前,探头一看,只见乐无涯的字丑得与自己的字一脉相承,不觉一笑:“要给你的小队起名?”“十人之队,怎可成善?”
“回父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有十人,可生万万之人。”
.....真有如此之志??
乐无涯挺胸抬头:“不仅有如此之志,更有如此之能呢。”
乐千嶂望着他洋溢着少年志向的面庞,瞩目良久,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轻轻抬手,想要抚摸乐无涯的头顶。
可手伸到一半,他又放下了手去,调开视线,只道
“‘西北望,射天狼’...名甚好。”
乐无涯已经微微缩了脑袋,只等着他来摸。
乐无涯重新挺直腰背,垂下头缓了片刻,重又对父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一声赞美。
裴鸣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担忧。
当夜,乐无涯月下练箭,连发百余矢,始终不肯歇息。
最后还是裴鸣岐看不下去,一步跨到筋靶子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乐无涯不惯着他,抬手一箭,直射中了他的盔缨。
他洋洋得意地宣布:“射中了你,你就归我啦!”
裴鸣岐摘下头盔,夹在胳臂下,快步走到他面前,上手夺去了他的弓,往自己肩上一挎,不由分说地捉起了他的手。.....不出他所料,指节都肿起来了。
裴鸣岐将乐无涯拉到场边,掏出从军医那里取来的药膏,给他上药。
他比乐无涯小一岁,但性格使然,在他面前始终有做兄长的自觉。
裴鸣岐恨恨地:“你就作吧!乐阿叔不是已经下令同意扩建你的天狼营了么?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乐无涯把受伤的手指交到他手里:
“我没有不高兴。”
裴鸣岐哼了一声:“不就是没摸你头吗,小气!”
说着,他将带着药香的手抬起,胡乱把乐无涯的头发揉乱:“我摸摸你,还不成么。”
乐无涯难得没有还手。
他满头都是细碎的汗珠,被他一揉,顿时成片滚落。
“我真的没有不高兴。”他望着裴鸣岐,认真道,“我是太高兴了。”
“爹从小对谁就是这样,对我大哥、二哥都是一视同仁,没怎么亲昵过。只要他肯答应我扩建天狼营,他就是爱我的。”乐无涯定定望着裴鸣岐:“有了天狼营,我就有了本钱。我要精进,要争气。
他越说越兴奋,双眸中的光亮,几乎让裴鸣岐移不开眼睛:
“我不管我爹当时怎么选中的我娘,是一时情迷也好,一时兴起也罢,我都要给她争气。父亲看见我的出色,就要想起我亲娘,我千出一番成就来,她便能随我名垂千古。”就是在这一天,裴鸣岐忽然发现,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