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仁对着双手哈气,又搓了搓活动血液,看了看医院窗户之间的厚厚的积雪,低下头,拿出手机,擦擦屏幕,给雪菜姐打电话。
自从开学回到东京以后,雪菜姐和他的联络就变得少了起来。
一开始雪菜姐好久没有理他,悠仁担心坏了,差点请假去东京找她,后来电话终于打通了,可是雪菜姐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健康的样子。
没有在他这边的活泼,没有那种可爱的笑,不会和他念叨这个东西好吃,明天要吃哪个菜,也不再用甜甜的语气喊他虎杖了。
是遇见困难了吗?
可是雪菜姐不愿意让他过去找她,她说那边很危险。
悠仁很有自知之明。
用哈利波特世界里的话来说,雪菜是会用神奇魔法的巫师,而自己只是一个麻瓜,去了以后,说不定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拖累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从秋天等到了冬天。
那些暑假的朝夕相处,一点一滴积累的情感,并没有因为远距离和缺乏联络而淡化,反而变得更加浓郁了。
他想念雪菜。
想念让他渴求,得不到满足的渴求,又让他开始不断回想那个暑假,有一些卑鄙的一个个夜晚。
有一种负罪感。
自己不能扯后腿。
也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
哪怕距离遥远,也要努力哄她开心。
所以虎杖悠仁开始在课后时间打工,一直以来存在感不太强的运动天赋也派上了用场,让他可以在放学做完饭以后送到医院,再从医院以惊人的速度赶往打工地点。
很充实。
为喜欢的人流下汗水也很开心。
拿到工资就给她买礼物,空闲下来就给她写信、发消息,虽然她很少有回应,但是没有关系,只要礼物能够好好寄到那边就好了。
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思念快要溢出来,控制他的身体和大脑的时候,才会鼓起勇气,给她打一通电话。
只是这样就满足了。
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叫他虎杖,确定她还记得自己。
再问她礼物平安送到了吗?听见她的确定,和小小声的喜欢。
这些已经足够让悠仁感到满足了。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没有办法像是那一天的乙骨哥那样从天而降,把坏人全部打倒,贸然打扰或者过度联络的话,都会给她造成一定的负担。
悠仁不想成为那种不知所谓,只考虑自己的喜欢和思念,只顾着满足自己情绪的家伙。
不过……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雪菜姐那边的情况听起来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悠仁开始觉得有些焦虑——不是因为他等不下去了,而是他觉得自己必须更多更多地为她做些什么。
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理。
就算会遇见危险也好,就算派不上用场也好,至少也要站在她的身边才行。
说不定,在某一个时刻,她就需要他呢?
不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付出全部的努力的话,虎杖悠仁会瞧不起自己的。
所以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快到圣诞节了。”
少年站在雪里,没有管自己快被雪淹没的脑袋,只是一个劲地保护着自己的手机。
“圣诞节是很热闹的节日,学校也会放假,姐姐想放松一下吗?我、我和爷爷说过了,我去东京找你,我们……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
“……嗯,看电影,如果雪菜姐担心危险的话,我们、我们叫上乙骨哥一起呢?”
看电影……
雪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这是五条悟给她购置的冬装,浅浅的雏菊黄,特地改良的款式,在雪地上不会轻易打滑,也方便逃跑和打架。
“去看电影的话,就可以感到放松吗?”她问。
“……这也不一定。”
那边是诚实得过了头的孩子。
“我只是、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对不起,雪菜姐,你当面骂我吧。”
他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耳朵,用坦率又带着一点憨劲的语气。
“打我也行。我最近很努力地打工,身上肌肉变得更硬了呢。”
像是一只第一次尝试用自己的羽毛去吸引雌性的雄鸟,少年红着脸,小小声:“给、给姐姐戳。”
听着这样的语气,雪菜想到了暑假,在仙台,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和他灿烂温暖的笑。
“好吧。”
见她不说话,那边的虎杖悠仁又抓了抓耳朵。
“我、我说实话,雪菜姐,其实只是因为……”
顿了顿,好像很难为情那样,他憋了好一会,小声说我想念你,我想见到你。
“哦……”
“那你呢,姐姐,你,你想我了吗?你想不想见到我?”
雪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