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仙洲太虚阁内, 越舟生死不明,血流成河。
北庭雪却端坐在桌边,看都没看那个人。
他也不点灯, 只借月色盯着桌上的杯盏,眼神空洞, 仿若一尊世间无二的仙明冰雕。
良久, 他抬起手, 指腹在桌面上轻轻划过, 所到之处无不留下深刻的印痕。
红霄阁。
烟花之地。
寻欢作乐。
他认真仔细地回想,是什么让她选择去了那种地方。
她跑开的时候在说他怎么可以喝越拂玲的血。
她不知道他没喝,一滴都没有。
龙湘还念到他和越拂玲才是命定之人。
所谓命定, 便是命运。
人生于世间,又有几人不怕所谓的命运, 他就不会为此疑惑吗?
越拂玲才是他命中该在一起的人,龙湘是骗他的,他早就在预言里就看见了不是吗, 看到真正的气运之女来到北庭向他证明自己, 看到龙湘无话可说。
虽然因为力量有限, 那夜只看到这一小部分预言,但他确实看见了, 也动过杀了她的心。
由谎言开始的一切, 后面发生的所有也都是谎言,这样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最后他没有那么做。
他好好地跟在她身边,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命定之人一样。
他自然质疑所谓命定的理论, 可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所谓命运, 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 对此毫无信念,也不在意。
龙湘应该不一样。
她对命运之谈依然存有敬畏之心,她为此忧虑,介意他与越拂玲的联系,既想要他,又不敢真的得到。
犹犹豫豫,踯躅不定。
他今日所说的话,所有的接近与依靠,恐怕还会让她喜悦之外更多惶恐和害怕。
这才是她离开的原因罢。
那就不要吓到她。
慢慢来。
至于什么红霄阁,烟花之地,她只是被吓坏了。
人在害怕不安的时候就想要去纸醉金迷的喧闹之地,这也在情理之中。
一次而已,代表不了。
北庭雪是这样想。
可真的见到龙湘,看到走进房里,身上带着其他男人的气息时,他还是眼神幽冷深邃,气息沉默压抑。
她被弄脏了。
要杀了那个胆敢弄脏她的人才行。
北庭雪撑着桌面站起身,看着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却完全不会倒下,气势之上只让龙湘畏惧,不会让她觉得他可欺。
“太子殿下不是正在救人,怎么突然又要找我了——”
龙湘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北庭雪不给机会。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人狠狠咬住。
唇瓣被咬破,鲜血溢出,被人吮吸吞咽。
她瞪大眼睛,看着北庭雪近在咫尺的双眼,他空洞森然的眼底泛起一阵阴冷的怨气,血腥味缠绵在两人唇齿之间,龙湘恍惚地瞥见他通红的眼眶,不是很想这么下判断,但他好像确实是在委屈。
委屈至极。
如同之前被“哺育”鲜血得到力量一样,北庭雪的唇齿包裹龙湘的唇瓣,吸取她一切的腥甜、柔软和潮湿,掠夺她所有的呼吸和呻·吟,占有她一切的光辉和能量。
他在她眼里看不到哺育者的慈悲温柔,但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意乱情迷。
明明想好了不要吓到她,但好像还是吓到了她。
直到被一把推开,北庭雪才放开了她。
他舔舔嘴唇,将嘴角和唇瓣上属于她的鲜血尽数敛入口中,一丝一毫都不想浪费。
那个姿态实在涩情,龙湘看得浑身战栗,气喘吁吁地别开头去。
“……越拂玲就在这里,你若是需要血恢复力量可以找她。”
她声音沙哑,眼神惊疑不定,手紧紧攥着拳头。
北庭雪幽幽说道:“我没有喝过她的血。”
龙湘浑身一僵。
“一滴都没有。”
她猛地看向他。
北庭雪道:“下雪了,龙湘。”
他目光飘向窗户,窗扇并未打开,但他说下雪了,那肯定就是下了,他的身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龙湘目光迷离一瞬,忽见北庭雪又看向她。
他唇红如血,美目潮红,音色宛转低徊,夺魂摄魄。
“雪是最干净的,龙湘。”
……雪是干净的,所以谁是脏的。
龙湘突然想到云微雨的话——北庭雪果然听见她去了哪里。
他想说那里的人很脏,他是最干净的。
他确实很干净,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雪更干净的呢。
再没有了。
可龙湘去红霄阁也不是真的寻欢作乐,所以根本不在意干不干净。
她去见了原书给女配春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