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睁开眼来, 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而是系统跟催命一样的提醒声。
[系统]:杀死江连星倒计时:49日。
她痛苦地吐出一口气。
烦死了!
决定再闭眼躺一会儿, 却听到身边的人撑起一点身子,道:“怎么了?那么不高兴的样子。”
羡泽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躺在旁边的弓筵月。
他甚至连睡觉都带着薄薄的头纱,但这头纱只到胸膛,能看到他卷曲柔软的发丝披在身上。弓筵月穿了身单薄的暗绿色绣边长袍,衣领又是开叉到腰腹,而衣摆下面……是一条鳞片细密, 光泽美丽的青绿色蛇尾,正与她长长的龙尾亲密的纠缠在一起。
龙尾似乎不顾她本人的意愿, 非常喜爱这种贴贴, 有些锋利的龙尾绞紧了对方的尾巴尖。
她该想到的。
他的竖瞳, 还有神庙壁画上蛇身的“圣女”。
弓筵月是一只半妖。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 蛇尾尖端非常暧|昧的颤了颤, 笑道:“尊上以龙身昏睡的这段时间很喜欢我的尾巴,昨夜里一直在缠我的腿, 而且睡不安稳的样子。我不得已才变出尾巴, 用来哄睡。”
羡泽受伤之后就一直嗜睡,昨天在床铺上耍墨经坛没多久, 也陷入了休养的深眠,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不过她也感觉到了, 弓筵月骚归骚,很少会不打招呼地跟她有肢体接触, 甚至睡觉时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没有故意贴近她的身躯.只是俩人上半身隔着十万八千里, 尾巴却缠成一团……
羡泽:“……我就没有单独的住处吗?”
主要是这老骚|货真的看起来太饥渴了, 羡泽怕自己伤好了之后,就醒来看到他在舔她尾巴尖。
弓筵月在头纱下眨眨眼睛:“尊上睡得很不安稳,我给了好些灵力才安抚你,再说了你身边从来没缺过人伺候,怎么能一个人住。”
但他还是很大度收回了蛇尾,反倒是羡泽很不争气的尾巴似恋恋不舍,勾着他冰凉光滑的尾巴尖不肯走。羡泽气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才道:“说起来,我们现在所在的乌叶卡,离明心宗很远了吗?”
弓筵月点头,他的蛇尾摇摆下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响,羡泽终于想到为什么之前昏睡时没有听到脚步声了。
蛇尾很快变化成一双修长小腿,他脚踝有些瘦,仿佛用力踹他一脚便能将他折了。
弓筵月养尊处优的一双手,拿来了羊奶与帕巾,道:“是,距离明心宗已经有几千里了。尊上开始思念明心宗的多雨湿润天气了吗?”
羡泽感觉他说话真是一套又一套,明明想问的并不是明心宗的天气。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并不接话道:“那倒没有。我想去附近看一看,你能当我的导游吗?”
弓筵月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我近几日有些忙,恐怕没时间……不如让戈左陪你?尊上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吗?”
他拿起几支金簪,要代替那根已经不见踪影的羽簪为她束发,笑道:“我年纪不轻,也玩不动了。尊上跟他们出去笑笑闹闹,也心情会好些。我跟戈左有些血缘,确实是他的堂叔父,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什么彼此。”
羡泽怎么有种年老色衰的贵妃,把自己大侄子接到宫里讨皇上开心的感觉……
再说昨天还说她觉得不满意就换人,今天又一家人了啊。
羡泽看向镜中的自己,她的双瞳泛起淡淡金色,像是日光下的琥珀,身后为她束发的弓筵月,一双巧手给她梳了个少女的发辫。
羡泽道:“我喜欢妇人髻,把头发都梳上去。”
弓筵月轻笑道:“尊上怎么能梳妇人发髻呢?”
羡泽:“我最起码两次成婚,怎么不能梳?再说我也不在乎什么规矩,我就喜欢那样利索妥帖。”
弓筵月听到她说两次成婚,握着金梳的手就紧了紧,他似乎想要追问,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反而笑道:“入乡随俗,梳个西狄女郎的发式多好,再说我确实也不会别的发式了。”
羡泽隐隐感受到了,这个人的语焉不详和埋藏心事。
满口说着尊上,口吻中有多少是仰慕,又有多少会是……利用?
她很不喜欢这样。羡泽一瞬间涌起冲动,扯掉他的头纱,夺走他的金属假手,捏着他脖颈逼他跪下来。
她要看看他的面容,看看他的断臂,还让他想要遮掩的一切都暴露在日光下——
但羡泽只是轻笑:“不会梳妇人发式,就去学啊。你不说自己是忠诚的仆从吗?”
弓筵月幽幽看了她一眼:“我会学会的。”
外头忽然响起了急报声:“圣主大人,中原腹地分舵来报,元山书院发出声讨檄文后,梁尘塔、千鸿宫等几个宗门一呼百应,多方准备集结于梁峰——”
弓筵月转头道:“知道了。”
羡泽一愣,三大仙门要来讨伐西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