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缺乏恐惧的情绪。
然而只要一想到,他那些肮脏血腥的秘密,会在她的面前暴露无遗,她不再视他为天才,而是一个冷血残忍的凶手。
……他就感到难以遏制的恐惧。
·
转眼间,又一个星期过去。
格雷夫斯的“怪景屋”终于布置完毕,在报纸上宣布即将正式营业。
薄莉早就准备好了稿子,立刻联系报社刊登出来:
——“究竟谁的演出更吓人?克莱蒙小姐不日将亲自挑战‘怪景屋’!”
与此同时,鲍勃——报社的记者,给薄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通讯社选中了他们的新闻,准备分发到全国各地的报社去。
薄莉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他们选中了哪篇报道?”
鲍勃说:“三绅士被吓得呕吐不止的那一篇。他们还听说了你和格雷夫斯的赌约,如果你赢了的话,《纽约时报》那边,可能会有记者过来找我们做一次专访。”
他激动极了,忍不住握住薄莉戴着手套的手:“克莱蒙小姐,你说得没错,我们会出名的!”
薄莉眨了下眼睛,刚要抽出手,鲍勃已经猛地松开了她。
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看向她的身后,声音颤抖地问道:“……克莱蒙小姐,这是……”
薄莉还没回头,埃里克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笼罩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员工”面前。
她和鲍勃虽然没有签劳务合同,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鲍勃是马戏团的一员,只是工作地点跟他们不同而已。
薄莉跟自己的员工接触,一直不怎么讲究社交距离,埃里克也从未表现出异样,甚至很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谁知这次,鲍勃只是握了一下她的手,他就直接现身了。
这是个好兆头吗?
薄莉心念电转,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是我的朋友,马戏团的机关都是他亲手设计的。他也会陪我去格雷夫斯的‘怪景屋’。”
鲍勃后背的冷汗越来越多,几乎浸湿衬衫。
他被埃里克盯得遍体生寒,胃部像塞了一块石头似的又冷又沉。
有那么一刻,他差点脱口而出——克莱蒙小姐,你这位朋友的眼神,简直像杀过人一样吓人。
最诡异的是,这人还戴着白色面具。
除了通缉犯和抢劫犯,鲍勃从来没有见过谁在马戏团之外的地方戴面具。
“是朋友我就放心了,”鲍勃不敢看薄莉,也不敢看埃里克,“我先走了,克莱蒙小姐。等通讯社那边有消息了,我再来找你。”
薄莉问道:“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不了!”鲍勃连连摆手,飞也似地逃走了。
薄莉抬头看向埃里克,感觉他的眼神也没有多吓人,居然把鲍勃吓成这样。
埃里克低下头,对上她的视线:“怎么。”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薄莉故意问道。
原以为他会拒绝,或像之前很多次一样直接离开。
谁知,他居然毫无停顿地说:“好。”
这下,薄莉傻了。
他不可能在人前揭下面具。
那他要怎么吃饭?
半小时后,薄莉得到了答案。
别墅的餐厅里,餐桌呈长方形,可以容纳八个人同时进餐。
在此之前,薄莉一直坐在餐厅首端,其他人则零零散散坐在餐桌两侧。
今天,马戏团众人走进餐厅后,却发现餐桌末端多了一个陌生的高大身影。
只见他一身考究的黑色大衣,露出一截铂金表链,衣领、袖子和衣摆均显示出价值不菲的精细做工,似乎是一位出身高贵的绅士。
然而,他的脸上却戴着白色面具,皮带上挂着枪套和绳索,靴子侧面甚至插着一把匕首。
薄莉没有主动介绍,周围人也不敢主动询问男人的身份。
只有索恩脸色惨白——男人是他的老师,埃里克。
事实上,马戏团的人都算得上他的老师,西奥多教他识字,艾米莉教他唱歌,里弗斯教他算术。
玛尔贝和弗洛拉则教他怎么跟人斗嘴——他性格胆小怯懦,这两个女孩怕有一天薄莉遇到麻烦,他在旁边帮不上忙,于是狠狠训练他出口成“脏”。
而这当中,最可怕的一位,毫无疑问是埃里克。
时至今日,索恩都忘不了那种肉-体和灵魂都被操纵的感觉。
如果仅仅是被催眠,索恩不会那么害怕埃里克。
问题是,他清楚地记得,催眠过程中,埃里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对波莉·克莱蒙是什么感情。”
当时,索恩头脑清醒,却感到内心深处的想法在膨胀,在向外延伸,从口中钻了出去:
“……敬仰之情。”
埃里克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