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活着的噩梦]
明灭之中,舞台重新陷入黑暗,幽微的金色光芒落在漂浮的烟雾中,方才的一切仿佛瞬间淹没。
只有绣眼的佛经和色空鼓合着,在蔓延。
吟诵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不再平静,甚至带了一丝哭腔。而背景屏幕上,镜头推进,推到母亲颤抖的肩膀,转过来,是她一张一合喃喃的嘴唇。“念往生咒的是小明的妈妈..."
从拖举中跳下的秦一隅,被爱恨交织的人群包围。这些人都拼命伸出了手,有的是阻拦,有的是化名为“爱”的阻拦。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艰难突破重围,走回曾经最熟悉的舞台,走向舞台中心那个望着他的男孩儿。明明可以一步跨上去,他却偏要伸手,等对方将他拽出这片苦海。
双手交握的那一秒,万籁俱寂,重归黑暗,鬼魅的合奏像梦一样终结了。
钢琴声流淌,白色顶灯逐个点亮舞台的每一处,吉他音色明亮,架子鼓节奏舒缓,背景屏幕上,美丽的校园再度出现。[又是阳光普照的清晨
该回到象牙塔的时分]
秦一隅重新回到了那棺材般的方形光圈,两手垂着,变回毫无生机的模样。
另一束顶光落在南乙身上
他抬起手,长长的黑纱从他指缝间落下,像一条生命消失那样轻飘飘的。
灯光全亮时,他在观众池中望见一张熟悉的脸一一是这个故事原型背后的另一名主角,残忍的霸凌者。多可笑,她明明对薛愉的死毫无悔意,即便被写在遗书上,没有出现在她父母面前哪怕一秒钟。
可现在,她却因为对另一个被霸凌者的追崇,来到这里,站着看完他一手导演的整场演出。
望着蒋甜那张脸,南乙在心里对薛愉说:你看,她也来参加你的葬礼了。
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于是南乙笑了,用极其温柔的唱腔低诉着故事循环往复的尾声。
[丢手绢的游戏仍在继续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众乐手也沉声合唱。
["会是你吗?回头看吧。”]
各异的音色,配合着屏幕上闪现的一张张不同的稚嫩脸孔,好像真的在玩丢手绢的游戏。每张脸都在笑,每双眼睛都盯着台下的人群。仿佛在暗示:手绢丢到你背后啦。
最后,屏幕定格于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或者说,一张可以被套上任何五官的脸。
而舞台上的秦一隅,从口袋里拿出一开始扔到他身上的纸团。展开来,放在自己的脸旁。特写镜头捕捉一切,好看的笑脸,和丑陋的字句,一览无遗地展示给台下的每个人,直播前的每个观众。[秦一隅,你怎么不去死啊!]
他举着这张纸条,笑着唱完了这首歌的最后两句。
[谁忘了杀死我的凶手
我就附身在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