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薄莉就没空琢磨埃里克住哪儿了——格雷夫斯的邀请函送到了她的手上。
让她于明日下午去参加挑战。
说实话,即使格雷夫斯没有公开挑衅、贬低她,薄莉也有些好奇, 格雷夫斯会如何设计鬼屋。
薄莉从来没有轻视过十九世纪的人的智慧。
毕竟,工业革命时期, 比她聪明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不说以前, 也不说未来。
就是现在, 就有一个尼古拉·特斯拉。
但即使是特斯拉, 也花了近五年的时间,才让民众相信交流电是安全的。
期间,无数利益集团试图阻挠交流电取代直流电。
每个时代真正缺乏的, 从来不是超前的智慧与才华,而是如何突破利益集团的限制, 如何宣传自己的发明成果,如何取信于底层民众。
爱迪生就是因为深知后者的重要性,才会比特斯拉更为出名, 也更加富有。
第二天上午, 薄莉特地穿上一条轻薄的裙子——没有裙撑, 也没有层层叠叠的衬裙,以便行走自如。
埃里克的扮相则出乎她意料。
他像往常一样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 脸上戴着面具, 却不再是那种蜡一样空洞的面具,而是一副银白色的金属面具。
更让薄莉震惊的是, 他居然把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露了出来。
之前, 不管他的衣着多么讲究, 只要戴着那副白色面具, 就像恐怖片里冷血无情的变态杀人狂。
换上新面具以后, 那种瘆人的非人感确实少了一些。
给人的感觉,却从一个冷血无情的变态,变成了一个善于伪装的变态。
薄莉:“……”
还好她就好这一口。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他最近似乎越来越注重外观。
要知道,一开始连让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她都得小心翼翼地劝他。
现在,他却主动在衣领上洒香水,甚至换了一副新面具。
薄莉眨了下眼睛,仔细打量他的穿着。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他的手腕上还佩戴着一支机械腕表。
不管是十九世纪还是现代,机械腕表都是装饰性大于实用性。
……他是真的开始打扮自己了。
埃里克的确是为了薄莉而打扮自己。
但他没想到,薄莉看向他的视线是那么直白,带着隐晦的热量,从他的脸庞抚摩到领口,最后在他的手腕上打转。
凡是他用心打扮过的地方,她都精准地捕捉到了,反复用视线勾勒描摹。
空气似乎变得黏滞起来。
他被她盯得耳根发热,体内的耻意控制不住地翻涌起来。
仿佛本能,某种令人不齿的反应迅速升起。
然而这一回,即使他浑身不适,也不希望她移开视线。
她专注打量他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时,他甚至有一种阴暗的冲动——以前的他,绝不会有的冲动。
想逼近她,强迫她感受轮廓分明的某处,问她,为什么不看残缺的那半边脸庞。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盯着他看,都不该这样厚此薄彼。
薄莉发现,他的耳根和脖颈都红透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这时过去亲一下他裸-露在外的脸庞,他的脸会不会也跟着变红?
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一想法付诸行动,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费里曼大娘告诉他们,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薄莉只好悻悻收回目光。
她戴上宽檐草帽,在下巴系上缎带,本想直接出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可以挽你的手吗?”
埃里克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大衣,走到她的面前,似乎在示意她直接挽上来。
薄莉却不再纵容他不说话的习惯,假装没看到他的肢体动作,一脸遗憾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下一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回去。
薄莉心脏漏跳一拍。
他仍然一言不发,但把她的手臂紧紧夹在了臂弯里。
薄莉有些哭笑不得,哪有这样让人挽手的?
他低头,视线朝她扫来:“还不走?”
“走走走。”
这是薄莉第一次带男伴出行,再加上,埃里克露出的那半边脸庞实在冷峻迷人,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埃里克是她的神秘情人。
他们甚至替埃里克戴面具的行为找好了理由——薄莉的身份太具有争议性,这位绅士为了保护她,也为了保护自己,才用面具遮住自己一半的脸庞。
薄莉总算明白,埃里克昨天为什么要跟马戏团众人一起用餐,今天又为什么要露出半边脸庞。
即使他不喜欢暴露在人们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