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笑得狡黠,“秦一隅,你知道我是执生的?你不会偷偷听过我们乐队的歌吧?”见南乙已经走了,秦一隅也懒得和他兜圈子:“可不是吗?我天天听。没想到你吉他弹得不错,唱得不错,眼神儿还这么好使。”这话倪迟就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眼神儿好使?
"哎...."
可没等他问清楚,秦一隅早已转身,两手插口袋里,姿态散漫地在大部队后头吊车尾。
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双胞胎了不起啊,可显着你了。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分寸感的人?上来就盯着人眼睛看,说话也轻浮,还琥珀,演电视剧呢,怎么不再夸张点儿呢。秦一隅气得饭都吃不下,筷子在米饭里戳来戳去。
“您这是又抽什么风啊?”迟之阳瞥了他一眼,“想砸年糕啊。”
秦一隅懒得搭理,看向他旁边的南乙,发现他胃口似乎也不好,餐盘里的菜几乎没怎么动,包括他平时最爱吃的牛肉。他还想偷瞄一眼南乙的眼睛,看看今天有没有不舒服,可还没来得及看,南乙就起身,低声说了句“我吃饱了”,然后端着餐盘便离开了。观察失败。
秦一隅非常沮丧。
他甚至想找闽间算一下塔罗牌一一她是这方面的高手,看看自己这两天是不是运势不佳,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利。前一晚发现了老同学的邮件,惊喜之余,他又找到对方,要到了缺席的成人礼当天所有的照片,还以为能一举获悉“幽灵同学”的真实身份,破了这么多年的一桩悬案,可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打包的文件夹里总共有1314张照片,他全翻了一个遍,除了之前老同学分享的那张周淮大头照,他只找到一张疑似有幽灵同学的照片。距离很远,也只有一个侧面入镜的身影,还被树挡了一小半,他放大了又放大,实在太模糊,别说看清五官,连轮廓都糊作一片。但这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现在他知道,小幽灵并没有真的消失,他在高三的毕业成人礼出现,还穿着他的校服,大概率是想见他一面,想把这件外套还给他原来这个孩子曾经鼓足勇气,也下定了坦白一切的决心
很可惜,事与愿违。
秦一隅人生的许多节点都是差那么一口气,这好像是命中注定,经历得多了,他也不那么执着。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越想知道,越想攥紧,流逝得反而越快。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才能活得轻松一点。
这明明是他这几年一直遵循的人生信条。
可想着想着,他却无端将同样的状况代入到南乙身上。
所以南乙也会成为他生命中“差一点点”的存在吗?
秦一隅忽然就不能接受了。
砸琴,扔东西,拳脚相向,最后他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怪脾气,分道扬镳?
他是不是太习惯南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写歌、生活的场景了?可这场比赛总要结束的,他们总要离开CB园区,离开这些布满摄像头的楚门的世界,回到真实的生活中去,那时候他会不会又重蹈覆辙,像过去在无落时那样,和队友渐行渐远,和南乙为一首歌的编曲争吵,为音乐理念冷战,吵得不可开交,会这样吗?
这对秦一隅而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恐怖故事。
明明离开无序角落的时候,他丝毫不觉得是他的错,只觉得瞎了狗眼,错付真心,为什么带入到南乙身上,他会这么恐慌?秦一隅甚至开始自我反思
我的确是性格很糟糕的人吧,所以南乙有一天也会忍受不了我吗?
“对不起!”
思绪忽然被声音打断,坐在排练室面对midi键盘发呆的秦一隅,猛地抬起头,视野里是正在鞠躬的阿迅。这次是真的阿迅,从他结巴的语气和红透了的脸就能确定
“.....都是因为我睡过头,我弟才会趁机来恶作剧,很抱歉。”阿迅直起身子,“而且,听说大家今天也因为讨论写歌的事,有一些分歧,我....我很喜欢B组的氛围,不希望大家因为比赛产生隔阂。”是啊,该死的隔阂。
秦一隅自暴自弃地趴在桌上,脸埋进手臂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南乙听得很清楚,朝他那儿望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丁零当啷,门口传来声响。下一秒,阿迅再次出现,抱住摞起来的两箱啤酒,吃力地往排练室走。
“我想了很久....一个想法。”阿迅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然后转身,走到排练室外。
“我请大家喝酒.....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听到这个,秦一隅又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突然间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