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人对那里的朦胧印象。
“嗯?”孙聆雪正在吃第四盘牛肉,闻言停下筷子,回忆了一下,“是吧,我记得是。”
“多贵?”黄婉云追问。黄阿姨也竖起了耳朵。
“我想想……我自助吃得不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前任带我去的。”
孙聆雪向来对过去闭口不谈,有意无意地假装那七年不存在,可现在,也许是食物和饮料太让人放松,可能是一直没停的笑容让她神经舒缓,也许是手腕上的礼物不仅让她的运气转动,也让她的心情转动……
总之,忽然之间,那让她感到挫败、沮丧,因而不愿提起的过去,变得很轻很轻,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回忆。
无需多费一丁点力,她就能张口谈论,还能笑出声。
“对,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刚恋爱不久的事……”
“我以前和你们说过,我前任比较有钱嘛,是那种自己会有一个小圈子的有钱程度。”
孙聆雪大大方方说起了过去,边说边吃一个焦糖布丁。
“那会儿我们刚谈三个月,他说想带我认识他的朋友,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选的餐厅就是一家自助餐,他把店名发给我,我偷偷搜了一下,你们猜人均多少?”
“多少?”母女俩一起问。
“800!”孙聆雪挥了挥布丁勺。
“呀……”母女俩一起咋舌。
孙聆雪生出一股“看吧很厉害吧”的奇怪骄傲,挺了挺胸,又换了一杯新的焦糖布丁,边吃边继续说:“我那会儿也挺strong的,明明觉得价格很高,但是努力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偷偷穿上了我最好的衣服,还化了个所谓的‘白开水妆’,才敢跟前任去。”
“他的朋友都是些同龄人,但一看就和我不一样,主要是他们太熟悉那种环境了……那种细致又恭敬的服务。对各种高级食材也如数家珍。”
“那家店的自助形式不太一样,是自取+点单的模式,他们每个人都能轻松又准确地说出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而我?”
孙聆雪又挥挥布丁的,小木勺,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说:“我当时连鳌虾和基围虾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生蚝的品种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生蚝的品种。”黄婉云凝重道。
黄阿姨更懵了:“生蚝,还有品种呢?”
“是吧!”孙聆雪用小木勺指指点点,“我当时就是这样了。”
“其实也还好,我strong嘛,靠察言观色和模仿也混过去了——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前任的朋友们也表现得很友善,说话风趣又礼貌,我慢慢放松了下来。”
“直到,后半场的时候,我去了洗手间——”
讲述,会唤醒本以为死去的回忆。她坐在摆满食物的桌前,微眯起眼,透过小火锅“咕嘟”出的雾气,依稀又看见了当初:另一家自助餐厅,更高级,也更让人窒息。
她看见一些影子,他们都拥有健美的身材、精修的外形,他们穿着合身的精良的衣服,点缀他们的珠宝在仿佛永不落幕的灯光里愈发流光溢彩。
她看见那个卫生间,高级餐厅连卫生间都装修得自成风格,极力追求做到与“排泄物”毫不相干。
在那面高大的、光线明亮的水晶镜前,前任的女性好友侧过头,对她友好地微笑,颈上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如今,孙聆雪坐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凝视着回忆中的影像,慢慢复述出当初的情形。
“……她跟我说,‘你男朋友很照顾你的,为了你,特意选了这家平价餐厅。’”
“我当时愣在那儿,心想,平价?同时我还记得看了一眼镜子,确保自己的表情很淡定,没有流露出不应该流露的惊讶。”
“然后,她又给我讲了一件事,当笑话讲的。她说,他们一群人来之前,打了一个赌,赌我吃自助,会不会盯着那些最贵的食材点。”
“我一下没明白,就问她什么意思。她就笑着说,因为他们看了一些网上的段子,说穷人吃自助,是奔着吃回本去的,要算着吃够最贵的食材,有的甚至会因为同伴拿了普通食材而生气。”
“他们闲着无聊,就打赌,一部分人赌我会这样,另一部分人赌我不会这样。结果是我没有。她赌的是我不会,她赢了,小赢几万块,她心情不错,所以看我顺眼。”
孙聆雪讲完了这件小小的往事。
黄家母女也陷入了沉默。她们最初怀抱的那种对有钱人的好奇,乃至憧憬和兴奋,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孙聆雪起身准备再去拿五个焦糖布丁的时候,黄婉云抬头喊她。
“聆雪。”
“嗯?”
“你……”
黄婉云望着她,嘴唇轻抿,原本复杂的神情忽然变成一个笑脸。
“我就喜欢吃自助算回本!乱花钱的人,都是大傻瓜!”她认真说。
黄阿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