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上的毛发不自觉立起,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危险预感,但下一刻,少年的那缕阴狠怨毒又突然一收,像是收拢身体藏回黑暗中的毒蝎。
他对小马笑说:“那位仙尊是如何宠爱你的?小马,跟我说说罢,他会每天教你修行吗?哦你是一匹马,那他会替你梳毛吗?他会亲手喂你吃灵草吗?他会帮你洗澡吗?”
“他会用温暖的掌心抚摸你吗?他会用温柔地目光看着你吗?他会在夜间拥着你一同入睡吗?”
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虽然方才那一刻的危险预感很短暂,像是错觉般一闪而现,路乘甚至不太能确定其真的出现过,但眼下这近乎咄咄逼人的连声提问却也让路乘非常不适,越发觉得此人奇怪,他直接站起身,换了个离少年很远的地方趴下。
丑儿没有追,他独自坐在这西侧的角落里,篝火在营地正中燃烧,火舌明烈跳动,他黑沉的眸子没有被光照得明亮,只显出一股明灭不定的幽深晦暗。
营地外侧,百丈远的地方。
商砚书确认周围没人,又布了一层结界后,方才接通那枚令牌的传讯。
“尊主,萧放正在瀛洲岛上。”伏见言简意赅。
商砚书双眸微眯,露出一种果不其然的笑容,他道:“他放出假麒麟消息的目的弄清楚了吗?”
此前商砚书还不太确定这则麒麟出现的传闻是假的,因此才会前来一探究竟,但眼下,一来他已经找到了某只正在认认真真装马的真麒麟,二来他从伏见口中得证了萧放确实在这里活动的事实,那么瀛洲岛上的麒麟必然是假无疑,唯一的问题是,萧放大费周章搞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还未。”伏见虽不在商砚书面前,声音却也显出些许忐忑,“似乎是玄武城的事让他对属下起了些疑心,瀛洲岛的事只让空花狱和殷槐的蚀骨狱参与,对属下的血河狱防得很紧。”
玄武城中伏见尚能负责一些安保灭口之类的杂活,而瀛洲一事,萧放干脆没有对其透露出一点风声,就连萧放不在魔域,而在瀛洲岛上这个消息,也是伏见费了许多功夫多方打探得来。
“属下正在抓紧查探,请尊主再宽限些时日!”伏见道。
“罢了。”商砚书倒是很好说话,找到了马后,他的心情比之前已经平和了许多,此刻确认了一些事后,更是又起了那总也改不掉的恶劣兴味。
“瀛洲岛上的事本尊会亲自查探,你不必再管。”
又与伏见交代了一些事后,商砚书带着一种愉悦的心情走回营地,正想把那匹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马找出来抓回身边,却发现路乘根本没有躲他,反倒在他回来后,立刻迈着小蹄迎过来。
商砚书颇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就见路乘紧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一起到之前的位置坐下,又自发地窝在他身旁,把身体藏在他身后,脑袋躲在他臂弯下,时不时警惕地往丑儿的位置看上两眼。
商砚书立刻猜到了些什么,这让他愈发愉悦,欣然接受了小马的投怀送抱,将其揽入怀中,爱怜地轻抚。
夜色渐深,众人坐在篝火旁,陆续盘膝入定,卢新洲先用毯子帮丑儿裹好,确认对方不会受凉后,方才放心地在其身旁盘膝。
丑儿背对着他,在卢新洲看不到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路乘把脑袋枕在商砚书腿上,也渐渐睡着了,安静的营地中,商砚书独自醒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马毛,视线愉悦地小马身上扫视,只在看到小马脖颈上的围巾和小剑挂坠时,眸中闪过些许不悦。
无论是围巾上的剑宗标志,还是小剑中蕴藏的剑气,都带着浓烈的他人标志,像是某种主权宣示。
商砚书手抬起又放下,又一次压制住将其毁去的冲动,用无人能听到的音量喃喃自语:“爱徒,等瀛洲一事了了,为师就带你回去,到时候,为师给你做一身新的行头如何?”
路乘睡得很熟,自然不会应声,但商砚书却好像得到了回应般应道:“嗯,为师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为师也喜欢你。”他自说自话着,脸上露出一副欢愉的笑容,火光照亮他俊美的脸孔,不显和蔼,只觉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