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经闻已经没那么敏感,林从沚聊到这类关键词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泰然地接着说下去。
林从沚说:“我们聊过画作中的不同元素的象征意义,以此延伸到画家生活的境遇和他们的信仰,就像诗人写诗那样,被贬前后作品的不同。”
“噢,是的。”萧经闻点头,“我记得。”
“我昨晚看到一篇文章。”林从沚也扭头看向他,他们的座椅都放倒了些,车停在路边,两个人半躺着在这里晒太阳。林从沚也将墨镜拉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眼睛,说:“是有过统一意义的。”
萧经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从沚:“地球上的所有人,从古至今,没有过一个统一的观念,除了——神性。”
萧经闻露出不明白的表情。
“几乎所有画作在描绘‘神’的时候,神的头部都会有光。”林从沚说完,笑起来,“你回忆一下,耶稣、佛、菩萨,圣光、佛光,对不对,这点居然是真正的全球统一。”
萧经闻思索片刻后,恍然:“的确。而且它们都是圆形的光。”
“对吧。”林从沚笑起来,“我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也发现了,以前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这可以追溯到太阳神了吧?”萧经闻很快接上他的思维,“那就是古埃及时代了,人在神性上确实很统一。”
“甚至还有波斯风格的全身火光。”林从沚说,“所以其实还是有统一性的,对吧。”
“对的。”萧经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过去了才理解,比如艺考结束才开悟,才明白光影的表达。
这个奇妙的小发现让林从沚觉得蛮开心,他和萧经闻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是问题了,纵然有些问题直到过去很多年才看透释怀,但实际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足够的爱情填满了所有鸿沟。
加州海岸把林从沚晒得脖子到肩膀都发红,冲澡痛得不行,在浴室里边嚎边淋着水。萧经闻叹气,等他出来擦干了帮他涂上药。
涂药的时候林从沚说果然屿城人不能暴晒,萧经闻点头表示赞同,说:“是的,明天买把遮阳伞。”
加州有热烈的阳光和五颜六色的沙冰,这次休假的时间不算长,因为屿城人不能暴晒,还是决定回去吸一吸潮湿的空气。回家后林从沚去检查了一下油画的状态,因为是突然回来,钟点工没有接到通知,没有提前过来做饭。
晚餐两个人一起在厨房研究,明明是自家厨房,但很多东西都不认识。萧经闻研究着烤箱,林从沚在冰箱里扒拉。外面雨很大,别墅后院有一小块地方是几位钟点工阿姨一起种的菜,因为雨季盖上了防水布,雨打上去噼里啪啦。
这声音让林从沚打了个哈欠。
厨房里暖色的灯,外面是大雨,或许是打哈欠挤出来些眼泪,忽然之间林从沚看着有些模糊的萧经闻,有一种暖到心底里的感觉。
“怎么了?”萧经闻见他不动,又细看了看他,“怎么感觉你要掉眼泪了。”
“打哈欠了刚才。”林从沚拿手背蹭蹭眼睛,笑道,“困了,这雨声好催眠。”
“那就简单煮个面?”萧经闻在柜子里翻出一包调料。
林从沚点头说好。
偶尔他会回想起大学时候刚认识萧经闻的样子,两个人都青涩又固执。他还记得在教学楼下的楼厅里,下着雨,他咬着萧经闻给他买的汉堡。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天气,风啊雨的。
两个人在餐桌吃面,萧经闻叫他小心鸡蛋烫,他嗯嗯着,夹起来吹了吹,然后咬进嘴里。
然后忽然说:“以前学校食堂里的煎鸡蛋,你还记得吗,蛋黄是凉的。”
萧经闻:“记得,半成品冷冻,还有那个可乐……”
“可乐颜色的糖水。”林从沚笑着说,“你那时候居然喝得津津有味。”
萧经闻:“那肯定啊,我当时不知道你对你学校什么态度,根本不敢乱说话,怕得罪你。”
第二天早晨,雨还在下。
萧经闻上午有个会,早早地起床穿衣服收拾。平时这个时间林从沚还在睡,加上萧经闻轻手轻脚,不会吵醒他。
这天不知怎么,林从沚醒了。他看见床边正在穿衬衫的萧经闻,恍若回到很多年前,迷糊着说:“雨很大,记得带伞。”
“好。”萧经闻过来吻了吻他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