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扭正,“卫樹,你可以帮我把箱子里的衣服都挂出来吗?要分门别类。”
卫樹刚把行李箱挨着最边上的墙壁排放好。
房间里安静的空气让邱宝珠最先紧张起来,明明他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他不会欺负人。
是这么欺负的吧?
行李箱的拉杆被卫樹直接抽了出来,男生把行李箱拖到了邱宝珠面前,放下后试图打开,但他只是用手指抵住了密码锁,接着抬头看着“虎视眈眈”的邱宝珠,“密码。”
“左060,右030。”
密码是邱宝珠自己的生日,630。
邱宝珠刚开始说第一个数字的时候,卫樹的手指已经在开始拨动数字转盘。
他动作太娴熟流畅,邱宝珠没往别处想,反而在怀疑,卫樹在黄华住手底下的工作内容是不是天天给人开行李箱?
邱宝珠带了整整两个箱子的夏装,他体质吸引蚊虫,小万姨又给他准备了不少薄的长袖长裤。
少年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刁难之词,比如“深色不能挨着浅色挂,你不知道?”“小领口的衣服你应该把衣架从衣摆里套进去”“每件衣服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间距”……但卫樹挂的衣服比家里的阿姨挂得还要标准妥帖。
邱宝珠继续怀疑,卫樹平时工作的内容除了打开行李箱,可能还有整理衣物。
少年蹙着眉,眼底绿波浮动。
上一世的卫樹,也很擅长做这些,但谈恋爱之前肯定没有谈恋爱之后做得好,因为卫樹是跟娇生惯养的邱宝珠在谈恋爱。
邱宝珠是娇生惯养而不自知。
他什么衣服都能穿,什么食物都能吃。
但他能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手工定制,能吃的食物也都是精挑细选,就连盛食物的盘子杯子都是成套的名品玻璃制品。
只是他自己从未察觉,也也不会主动提要求,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是什么。
“你去当收纳师肯定比你当保镖更划算。”邱宝珠看着一开始空着的衣柜如今被挂满了衣服,呐呐道。
卫樹把空的行李箱横放进了衣柜底部专门放行李包的柜子,落在眉上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荡,他眉压着眼,情绪藏得深不可测。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邱宝珠躺到在床上,今天一直在赶路,他累得不行,刚刚午餐食用的碳水上了头,他莫名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对,坐起来,对着卫樹端然道:"你辛苦了,请出去吧。"
说完后,他又双手摊开,躺到了床上。
邱宝珠对自己感到满意极了。
不管卫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能因为卫樹变成不堪的人。
房间里没有响起人离开的脚步声,但邱宝珠却已经昏昏欲睡了。
少年开始午睡后,睡觉的房屋坍塌都不会令他醒来,哪怕睁开眼睛,意识也是乱七八糟。
卫樹得以大大方方地看着他。
邱宝珠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衬衫很宽松,长袖挽了两圈才到手腕上,他又畏热,上边穿了小万姨要求的长袖防晒,下边却是一条白色的五分裤,两条细白的小腿,被同样是白色的长袜裹了三分之一。
此刻,他就这么大喇喇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双脚微微离地,小腿悬着,裤边和衬衫的衣摆边都被他蹭得往上卷,衣摆卷到了肚脐上一点,裤边却快要卷到了大腿根。
邱宝珠一直没什么防备心,一个人只要长了张嘴,就能骗到他。
没张嘴,长了手,能比划两下,也能骗成。
卫樹想过去把他的衣摆和裤边放下来,又想,或许将手直接探进去比较合适。
但他现在没这个资格。
邱宝珠也恨死了他。
好消息是,少年连恨都不知道怎么恨,毫无章法得有些可怜。
坏消息跟好消息一样,邱宝珠找不到出路,他也就没有生路。
“我要喝水。”邱宝珠脑袋摆了摆,哼唧一声,面朝向了门口这边。
中午的好几样菜式,都有些咸,邱宝珠唯一接受不了的口味就是太咸的食物。
房间里阳光太炽烈了,泛着生冷的白。
邱宝珠眼巴巴地看着模糊不清的长条人影,舔了舔嘴唇,像是在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渴很想喝水。
门被那人影掩上了。
随着脚步声响起,玻璃杯与桌面接触的叮当声传来,流水入杯,哗哗的,邱宝珠把头昂起来想要催促,但又很快被睡意打败,重新摔了回去。
倒水的声音没有了,脚步声却近了。
身边的床垫似乎往下塌陷了一部分。
卫樹单膝跪在了邱宝珠的身旁,他手臂伸出去,手掌从邱宝珠的后脑勺穿了过去。
卫樹把邱宝珠的脑袋稍稍上抬,水还没送到邱宝珠嘴边,对方就迫不及待用两只手精准地抱住杯子自己大口大口地喝。
咕咚,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