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王,她举手抬足没有破产带来的焦躁和不安。
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自己就变得矮小了,矮小到她的膝盖以下了。
现在的何英洁和后来的何英洁不完全一样,但邱宝珠面对着对方,产生的感受却与后来相差无几。
“叩”
“叩”
“叩”
“哗啦”一声,邱宝珠把脑袋从水里探出来,“进来。”
邱翡推开门。
邱宝珠知道是他,因为家里只有邱翡敲门半死不活。
男生在浴缸旁边蹲下,面无表情,“你没事吧?母亲明天可能会去找黄华住麻烦。”
邱宝珠双眼被水洗得湿漉漉的,“我没事。”他的酒已经差不多醒了。
“我指的是,母亲凶你……”邱翡镜片后的眼神写着欲言又止。
“那也没事。”邱宝珠漫不经心道,“她不也经常凶你?”
“我已经习惯了。”邱翡靠着浴缸坐下来。
邱宝珠用手指捏着水面上的泡泡,一个个将它们捏破,变成手指上湿滑的水渍。
“邱翡,母亲其实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我。”少年语气异常平淡。
邱翡推了一下眼镜,没有露出被安慰的感动,而是扭头看着邱宝珠,“我知道啊。”
“……”邱宝珠用手心舀起一捧水,朝邱翡浇过去。
-
学美术的事情因为这场小意外搁置了,邱宝珠不再确定何英洁会同意自己学美术了。
没有家长的同意,姜赛秋也不会接纳他去听课。
邱宝珠正式开始自学。
上一世,他从大一开始学习美术。
卫樹那时候刚被卫家认回不久,立即就给邱宝珠请了老师。
第一堂课时,邱宝珠还不认识那老师,只觉得名字耳熟。
等下课后他在网上将老师姓名一检索,才知道对方是如今在国内外都赫赫有名的抽象派艺术大师。
卫樹前前后后为他请过二十多位老师启蒙,风格各有不同,在国际上享有的地位也各不同。
待到步入珠宝设计时,邱宝珠已经逐渐有了自己的绘画和设计风格。
只是后来没能如愿进入考入的大学学习,又与卫樹渐行渐远……他已经太久没握过笔了。
“邱宝珠?”
“你在画画啊?”
潘胜安抱着一袋子小蛋糕过来,他把小蛋糕放进邱宝珠的课桌,“我自己做的,谢谢你那天帮我。”
邱宝珠放下笔,撕开一只小面包尝了一口,“好吃。”
“你会做蛋糕?”
“会一点,家里的蛋糕总是喜欢放茶叶,我不喜欢茶叶,有点苦。”
邱宝珠点点头,“我也不喜欢苦的东西。”
过去好几天了,他都总觉得卫樹身上那种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挥之不去,甚至压过了酒精的辛辣。
他不希望和卫樹再产生任何的牵扯,于是使劲往嘴里塞了好几只甜得发腻的小蛋糕。
“不腻吗?”就连潘胜安都皱起了眉。
邱宝珠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午后,邱宝珠吃多了蛋糕,没去食堂吃饭,走廊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准确来说,不是吵吵嚷嚷,而是如群蜂嗡鸣的窃窃私语。
邱宝珠趴在桌子上,看见一个高挑艳丽的女生抱着书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最角落里的空位坐下,翘起二郎腿,戴上耳机,无视了教室里外的一切视线。
曾明媚怎么到他们班上来了?
正巧,卫樹这时候也从食堂回了教室。
邱宝珠在看见对方的影子时就把目光收回,脸埋进臂弯,顺便把桌子上的一沓画也都收进了桌子里。
他能感觉到对方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邱宝珠刚放开呼吸,那双洗得比邱翡的帆布鞋还要破破烂烂的板鞋出现在视野里。
“邱宝珠。”
邱宝珠趴着不动。
男生也就站在他旁边不动。
过了半晌,卫樹拉开邱宝珠前桌的椅子。
椅背在他手中绕了一圈,他面朝邱宝珠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少年头顶的发旋。
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教室,有许多绿叶清爽发涩的味道。
邱宝珠手心冒汗,连露在空气里的脖颈都开始冒出亮晶晶的薄汗。
还不如直面卫樹,没什么可怕的。
邱宝珠慢悠悠直起上身,他打了个哈欠,“干嘛?”
只是脸有些潮红,眼神略微躲闪,脸上和脖子上都没有伤痕,也没有憔悴之色。
看来何英洁没有对他动手。
卫樹坐的地方有墙柱,光照不到他,他冷褐色的眼睛黑漆漆的发冷。
邱宝珠对卫樹这副表情再熟悉不过,卫樹每次思考问题打算直接做决定的时候都是这种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