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她时,它们还侧过头来,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要吸走她的魂。
天很蓝,水洗过一样。日光耀眼而澄澈。
算了,狗屎运是运,牛屎就不是了?
——
“木桶浴”。
泛黄的澡堂门口,玻璃窗氤氲不清,上面歪歪扭扭贴着红色标示。
时序跟老板沟通好,回头说:“还有个空房间,你进去洗吧。”
“那你呢?”
“我去修东西。”时序接过她的背包,朝对门的电器铺努努下巴,“手机电脑都在里面吧?”
“都在。”
“好。”时序拎着包,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洗澡三十一次,记账上了,等你手机修好转我。”
“……”
祝今夏:“转,转转转!”
抠不死你。
时序拎着背包,都走出门了,听见身后两个藏族大汉的只言片语,“白白净净”、“身材不错”。
眉头一皱,到底是不放心地掉头了。
而祝今夏对此一无所觉,进了房间四下看看,有点嫌弃。
房子很旧,正中有三只大木桶,老板给其中一只换上了一次性套子,然后拧开水龙头。
“都是天然温泉水。”
她点头。
“洗之前,把门锁好。”老板又叮嘱。
祝今夏再度点头,目送他离开,把门反锁了。
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能好好洗个澡,还是叫人雀跃。
她脱光衣服,鬼使神差闻了闻腋下,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这一洗就是半个多钟头。
等她收拾好,推开门,冷不丁看见外面立着个人,吓一大跳,猛地退后两步。
那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洗好了?”
她才发现是时序。
他背着她的双肩包,像门神一样杵在那。
“东西修好了?”祝今夏诧异,“这么快?”
“还没修。”时序看了眼大厅的方向,“人太杂了。”
祝今夏一怔,跟在他身后走出长廊,来到大厅,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所有人都在对她行注目礼。
……习惯成自然,满眼的棕色皮肤好几天,她竟然忘了自己是外来人员。
时序回头,看了眼她湿漉漉的头发,“不用吹干?”
“自然干就行。”
“太阳要落山了。”他抬眼看天,“山里气温降得快。”
祝今夏把外套帽子罩上,“没事,这样就行。”
他不置可否,带她往旁边的饭馆一坐,“你先看看吃什么,我去对面修东西。”
祝今夏坐下来,餐厅里不见菜单,门口倒是摆了很多蔬菜,老板说看上什么点什么。
一切都新奇有趣。
她辨认着那些并不认识的绿色蔬菜,大概是山里的野菜,叫不出名字来,干脆等时序回来再点。
抬眼再看街对面商铺,时序正熟练地和老板说话,不一会儿,街上又有牦牛踢踏踢踏跑过。
最后他回到餐馆,“点什么了?”
祝今夏摇摇头,“还没点。”
时序侧目,片刻后了然,“不认识菜?”
“……”
时序笑了,回头用藏语点了菜,祝今夏问他都点了什么,他说上菜就知道了。
她嗤了一声:“就会装神弄鬼。”
“也就能骗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
他们俩好像和谐不过三秒,永远会回归剑拔弩张的对峙中。
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祝今夏对他怒目而视,奇怪的是,心里却一点也提不起气来。
也许是他一路开车,只为带她来洗澡、修理电器。
也许是他默不作声,在她洗澡时驻守门外。
看着时序狼吞虎咽,飞快地吃光了一大碗盖浇饭,祝今夏一边想,果然是山里的悍匪,完全不懂斯文为何物,一边回头却是,“老板,再来一碗盖浇饭!”
谁知道时序:“不用。”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盘子里,祝今夏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时序老神在在端走她的盘子。“这不是还有剩吗?”
“……”
她就知道!
祝今夏眼疾手快,抢回自己的盘子,“这顿我请,您尽管点,用不着吃剩饭。”
“浪费了多可惜。”时序这时候倒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子了,“爱惜粮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
祝今夏:“……”
祝今夏绝望。她知道,时序没有坏心眼,也半点没往暧昧上靠。
可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时序吃她剩下的饭。
最后只得重新拾起筷子,“我吃!我全吃光还不行吗?”
扒拉一大口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