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狠心:“我给你一万两,此事到此为止!”
杨大郎仍旧不曾言语。
蔡十三郎追加了个数:“两万两!”
杨大郎缄默着,一声不发。
蔡十三郎眼底闪过愤愤,忍不住道:“姓杨的,做人别太贪心了!”
杨大郎轻轻说:“这些年,我不是为了钱,才留在神都城里的。”
蔡十三郎面露不解之色。
杨大郎看着他,说:“我是为了赌一口气。这一口气,千金不换!”
三千两很多吗?
真的很多了。
可如果天平的另一端,是弟弟原本光洁的脸孔,是祖辈世代打拼传下来的祖宅,是全家人原本顺遂安泰的生活,是杨家上上下下将近二十口人的尊严和脸面呢?
三千两很多吗?
一点也不多!
……
杨大郎曾经短暂地动摇过,可是很快,他又后悔了。
妻子的那句话点醒了他。
常言讲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自家人又没有什么错,凭什么任由蔡十三郎搓圆搓扁,随意揉捏?!
他豁出去了,也要把蔡十三郎搓扁,揉捏这狗东西一回!
杨大郎第二次递了信过去,没多久,便有个年轻郎君奉乔少尹之名,去铺子里接他们一家。
那年轻人自称名叫公孙宴,叫他们一家人上了马车,继而载着他们在神都城内穿行了约莫三刻钟,终于在某座恢弘大气的府宅门前停下了。
有个神情木然、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在外边迎接他们。
公孙郎君问:“给杨家人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吗?”
那中年管事点了点头。
公孙郎君又说:“我表妹说了,明天还有一家人要搬过来,别忘了再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啊!”
那中年管事脸上的神情更呆滞了,他木然点点头:“……噢,噢,好的。”
……
蔡十三郎被带走了,原先聚拢在蔡大将军府上东门处的金吾卫卫率们也迅速撤走了。
蔡大将军眼瞧着王、曹两家院子里还亮着灯,猜想两家的朝中同僚该当还没睡下,马上便使人带了厚礼,前去致歉。
倒不是他不想亲自登门,而是事态未明之前,不去来一个面对面,那此后无论是好是坏,都还有个缓冲的余地,与此同时,也是对对方态度的一种试探。
很快,试探的结果出来了。
王家也好,曹家也罢,都没有接纳蔡大将军使人送去的道歉礼物。
只是用官样文章把人给打发了:
事情究竟如何,尚不清楚,蔡十三郎是否是被冤枉,也未可知,如若真的收了东西,岂不是坐实了蔡十三郎有罪?
轻巧地把人给顶回来了。
这本身其实就是一种相当冷漠的反馈了。
王中丞也好,曹侍郎也好,对待这件事的态度都是一致的。
别管你蔡十三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别管那个偷偷潜入我家的江湖贼人本意是否只是短暂地借用一下我家的地方遮掩行迹——一个外人暗中潜入我家,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冒犯的事情!
你算什么东西啊,就跑到我家来?!
把我们家当什么地方了?!
什么叫只是进了门,没往内院里边走,敢情你们没往府宅里边深入,我还得谢谢你们吗?!
王八蛋,真该死啊你们!
蔡大将军自己是个大老粗出身,同文官交际得少,与王、曹两家虽是邻居,但真正与之走动得多的,其实还是妻子闻氏夫人。
他只得厚着脸皮,低三下四去向妻子求助:“竹君,王中丞和曹侍郎两家那边……”
闻氏夫人这会儿已经重又躺下了,闻言懒懒地掀起眼皮来,说:“是我去告发十三郎的。”
蔡大将军猝不及防:“什么?”
闻氏夫人于是就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了一些:“十三郎去找了二公主,还领了二公主的人回来,我知道,然后令人把这个消息捅给越国公夫人了。”
蔡大将军脑子里又开始嗡嗡的响了:“你为什么……”
闻氏夫人真的很困了,她拉起被子盖上,打个哈欠,问:“你生气吗?”
“?”
蔡大将军楞了一下,才怒道:“我不该生气吗?你胳膊肘往外拐,你——”
闻氏夫人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话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困了,想睡觉。”
她说:“事情我已经做了,我一点也不后悔。你要是看不惯,并且最终还是决定分开的话,就去拟一份和离书吧,中间那些口舌和争吵,我们直接都省略掉,多好?”
“你要是能忍的话,我们就继续凑活着过。别吵了,好烦。”
说完,合上眼开始睡觉。
蔡大将军气个倒仰:“你给我起来!”
闻氏夫人躺在榻上纹丝不动。
蔡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