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翎说:“别管你那时候是不是装的,我因为你的一时不便,愿意伸手相助,这总归是善意,是不是?”
胡氏道:“不错。”
乔翎继续说:“可是你反手就把我卖给别人了——当然,那时候你以为我并不会知道你卖了我——在你以为我不会知道这事儿的前提下,你毫不犹豫地卖了我,是不是?”
胡氏道:“是。”
乔翎说:“当初小苗夫人的确利用了我,我的确也觉得生气,但终究还是能够理解的,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姐姐脱离火海,虽然也有私心,但是并不算十分过分。”
胡氏“哦”了一声,很快又微笑着问:“那我呢?”
乔翎默然几瞬,才道:“我觉得,一个能面不改色地卖掉对自己心怀善念之人的人,我是不敢与她来往的,尤其她心性之顽强远超常人,又极为聪明。我很怕哪天栽了,都不知道是在哪儿栽的。”
胡氏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掩口笑了起来:“乔太太,您把我想象的太可怕啦!”
她如同一朵浸水的牡丹花苞一样,迅速舒展开来,神情与形容变得坦荡从容,再不像先前一样拘谨了。
乔翎瞧着她,也笑了:“我只怕自己想象的还不够可怕。”
胡氏笑完之后,神色却怅然起来:“原以为能够得到乔太太的庇护,看这架势,怕是不成了。”
她说:“其实,我们是很愿意跟乔太太交朋友的。”
乔翎微露疑惑之色:“我们?”
胡氏遂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拜帖,脸上含笑,双手呈上。
乔翎接到手里,打眼一瞧,便见其上用遒劲有力的笔法书就了四个黑字。
病梅敬上!
她眉头一动,若有所悟:“你要离开了吗?”
胡氏柔声道:“除非乔太太愿意叫我留下。”
乔翎但笑不语。
胡氏心下暗叹口气,再朝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乔翎叫住她:“等等。”
胡氏回头,彬彬有礼道:“乔太太还有何指教?”
乔翎屈指在那份拜帖上弹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你应该并不姓胡。”
胡氏莞尔一笑,眉眼曼丽:“乔太太,我叫俪娘。赵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