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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变 (1 / 3)

天机寺坐落于梁京城城南,沿神武门外的中轴街道南行,至南护城河,沿岸右行不过一里地,便能看见一座高耸参天的牌楼。牌楼后面即是天机寺的山门。

奉明帝“佛”“道”两崇,梁京官民共祭的大寺有十座,并称“京十庙”,天机寺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南临护城河,西靠京中有名的百亩杏花林。从其兴建算起,至今已历一百年。奉明帝很喜欢这座百年古寺,宫中妃嫔,也多挚爱寺西的那片杏林。

因此,奉明帝即位改元时,即令天机寺享“太牢”之祭。

至此,天机寺不断修扩,寺中香火也越发鼎盛。

然而,香火越盛,火盗之事就越难防。

官祭不谈,民间香火难免不慎,十几年间,天机寺偶有焚毁,钟鼓两楼都被烧损,去年,后殿甚至因夏雷引火,直接烧成了废墟,至今还未重新建成。科道官员联合上书,奏请奉明帝“罪己”,奉明帝怒极,赐死了钦天监监正,又命张药问罪监官,官场难见纯官,正经搜罗起罪名,大小都有污点,哭天抢地进了诏狱,张药手起刀落,一杀就杀了半个钦天监。

这些人的尸体从诏狱里抬出去的时候,他都去送过,那时的他,其实真的很想从这些人的“死亡”中,找到些许刺激,能让他自己愧疚,或者害怕。

然而囚服,鲜血,尸体,从换不来他的一丝心痛。

他后来,甚至刻意去面对那些迎尸的家属。家属之中,年幼的孩子哭得像泪人,那哭声很凄厉,李寒舟怕他烦了,幼子难免吃亏,赶紧出面将这些人赶得老远,却不曾想,自家指挥使此刻想要的,是一顿痛骂,甚至是一把窝心刀。

如今张药再次站在天机寺的牌楼前抬头望去,山门后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正殿的重檐庑殿顶,几乎尽没于火舌。天空被火光照得通红,黑色浓烟弥漫了大半条南护城河。

李寒舟见张药没出声,

便自己带着一众缇骑翻身下马,欲走近查看,谁知刚走了几步,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给逼退了几步。

山门前,梁京“红铺”的火丁军,正在拼命营救寺内的僧人,然而火丁军不是官军,人数有限,火房救人已十分勉强,哪里还顾得上借着城那大风,越烧越烈的火势。

大风里,血腥味混着焦臭味直冲人鼻。

被灼伤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山门外,已经分不清楚,是活人还是尸体。

“太惨了。”

李寒舟站在牌楼前哀叹了一句。

话音刚落,便见火丁军长官李顺拖着一具僧人的尸体从山门里出来。

他整个人几乎被焦灰裹了一层,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颜色。抬头看见张药和北镇抚司的人,如见神佛,也如面阎罗。

“张指挥使……”

说完忙将放下尸体,跌跌撞撞地扑到张药马下。

“张指挥使,天机寺烧成这个样子,我们……我们火丁军,也完了啊!张指挥使,我求一死!我李顺现在就求一死!”

他说完这句话,便咳呛起来,其余的火丁军也纷纷朝着张药颓然跪下。

寺中火光冲天,这些人衣衫残破,灰头土脸,跪在伤者和尸体之间,绝望而悲凄,好一副人间炼狱的图景。

张药在马上低头,看向李顺,“如今说不到你死还是不死。火是从什么地方烧起来的?”

李顺的腿已经被倒塌的木梁砸伤了,浑身都是灼伤,咳呛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艰难。

“后面……观音堂……”

张药继续追问:“何时见的明火?”

李顺一连咳了好几声:“酉时,酉时一刻……我们在望火楼上看到了第一道火光……”

李寒舟在旁问道:“寺里死伤呢?”

李顺听完这句话,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随即痛哭出声。

“今夜刮的是西北风,观音堂后面的精舍也许尚未烧及,但……正殿烧得太厉害了,如今没有一道门能进得了观音堂……里面的死伤……死伤。”

“算了。”

张药没让他再往下说,“你带来的人有多少。”

李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残兵,痛道:“火丁军六十余人,为了救正殿的火,已经有十个人……死在正殿里了,张指挥使,正殿……救不了了……真的救不了!”

张药看向李寒舟,“让人带他去治伤,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之前,火场我来节制,你带人,先从绕到后面去,砍杏林,绝不能让杏林燃起来。”

“是。”

大风再起,正殿那的火焰像一只被锁住脚的巨鬼张牙舞抓地朝山门扑袭,人面灼烫,众人身下的马也烦躁起来,发出阵阵嘶鸣。

张药勒住透骨龙的缰绳,仰起头看向正殿的殿顶。

李顺说得没错,天机寺的正殿高近十二丈,水依人力,根本泼不上去。此刻的火势,光靠火丁军的麻搭已经救不了,即便五城兵马司赶到,恐怕也只能和他一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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