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怎么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个钟头也有四十八分之一个秋天了。”她理直气壮,“难道你不想我?”
“不敢想。”
“为什么不敢?”
“一想全是马赛克。”时序淡道。
“……”
骚还是他骚,祝今夏甘拜下风,脸上发烫,只扔下一句“快点回来我饿了”,然后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在众人距离真相相去甚远的揣测中,地下恋情开展得如火如荼,表面上两人道貌岸然,相敬如宾,一到无人处就成了另一幅景象。
有天晚上,袁风起夜上厕所,一推门,正好撞见送祝今夏回小楼的时序。就这么几步路还要送,送就算了,小嘴还黏上了,跟涂了502似的,粘在一起就分不开了。
简直有碍观瞻!
袁风憋住尿,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
“小楼不是法外之地,你俩注意点影响吧,不把老子当人啊!”
一个是老房子着火,一个迎来人生第二春,袁风骂骂咧咧,心道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抱着纯纯的心态教书育人的只有他一个。
他这么想,时序却并不这么看。
事实上,从县城开完会回来后,祝今夏就忙得脚不沾地,她是真把征文活动当成一桩大事来干,很快如火如荼开展起来,再也顾不上他了。
认真说起来,两人还在热恋中,时序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沦为下堂妻了。
原本只有六年级参赛,但祝今夏将参赛范围扩大到三个年级,除去汉字都不认得几个的低年级,三至六年级全员参加。
于小珊纳闷道:“除了你教的六年级,剩下的水平压根不够看,参赛也是送人头吧?”
“先熟悉一下流程,迟早他们也会升到高年级,明年,后年,总要参加的,就当积累经验了。”
为着这个比赛,她从州教育局的官网上找来往年资料,一篇一篇地查阅历年获奖文章,眼睛都熬红了。
熬红的主要原因不是文章多,而是官网上资讯不计其数,她得一页一页地往前翻,从上万条记录里找征文活动,简直是大海捞针。
山里这么爱开会吗?领导们就跟开上瘾了似的,开完一个又一个的会议总结往官网上传,仿佛要靠这个冲kpi。
时序看她这么拼,梦回她刚刚支教时,那时候为了上好第一堂课,祝今夏也这么不眠不休、加班加点。
“就一个征文比赛,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时序忍不住提醒他,“你不是对他们挺有信心吗,这会儿着什么急?”
“是有信心,但摸清规则才更好上分。我想看看往年的审美取向和评分标准,要是偏文艺挂,我就让他们往文学性走;要是偏写实,我就让他们真诚质朴,走叙事风;要是喜欢宏大叙事,那更好办了,都往主旋律靠一靠,歌功颂德。”
常年浸润在校园里,祝今夏对这一套也很熟悉了。
时序看她认真的样子,半晌不语,眼底晃过些许不易察觉的郁色。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祝今夏回过头来看他,时序眉心泛起轻微的川字纹,显然心情不算好。她误以为他有了情绪,因为她这几日都在刻苦钻研,冷落了他。
她赶紧冲他伸出手臂,像是小朋友索要抱抱。
“怎么啦,不高兴?”
时序笑笑,接住她的手,十指交缠间,她轻轻晃了下,语气里不由自主染上了撒娇的痕迹。
“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保证,忙完这两天就好!”
时序点头道:“那你也答应我,平常心,重在参与,你可能拿不了奖——”
“不可能。”女人斩钉截铁,“我把之前五年的大小征文比赛都看了一遍,就这水平,没一个能打的!”
她对她的六年级很有信心,眉梢眼角都带着志在必得。
时序正欲再说,就被她揪住衣领,祝今夏显然不想再听丧气话,难得主动地亲吻他。
为了用他的电脑,她这几日都在他的宿舍里滞留到深夜,虽然她也有笔记本电脑,但奈何小楼没网。
征文的坏处是,她忙得昏天黑地,压根顾不上他。
好处也很明显,比如当下,在无人之处,他们可以肆意妄为。
爱与欲似乎从来分不开,老房子着火也好,第二春也罢,他们总是先说着话,可眼神一相接,就会不由自主靠近彼此,最后变成唇与唇的温柔厮杀。
他也好,她也罢,从前并不知道亲吻是这样乐此不疲的事情,气息交缠间,爱意在无声中滋长,仿佛永远也不会腻。
时序笑了,祝今夏问他:“笑什么?”
“笑你,平常嘴那么硬,为什么亲上去却很软。”
祝今夏气咻咻地捶了他一下,察觉到身下有异动,惦记着还没看完的几条链接,迅速离开他的怀抱,又回到电脑前。
“不跟你计较。”
说是这么说,言下之意却是——别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