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能再走了,有人看守在大门处,他过去就是自寻死路。
在没有遇见一个人的摸索之中,时蕤居然从别的路线走到了另外一道楼层——这是和之前那层楼截然相反的景象,也是和贫民窟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天堂?地狱?声色犬马,酒色赌场……
夜色并不只是单纯的肉/欲场所,赌博也是其中玩乐的项目之一。
目前看来,黄赌毒这三项深受国家机器大力打击的毒瘤夜色已经占了两样,他不觉得最后那一项夜色会不沾。
目光落在最大的桌子前,性感美丽的荷官穿着暴露,懒洋洋靠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发牌,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人们在玩牌玩老虎机之类的赌博活动时,身旁都会有着美丽的侍应生随候,姿态温驯,柔情似水,照顾得客人心满意足。
哪怕他们被一些客人摸了手和大腿,也只是宛然一笑。
时蕤看到这些场景时还是会难受,皱眉低头从大厅中快速穿过。赌红了眼的人没有理智,再怎么富有儒雅的人上了赌桌都会赤红双眼,永远只能走上赌输这条道路,如同丧家之犬嘴里说着“这是最后一次”,和毒瘾一样可怕。
所幸没人注意到他。
有些区域被划分出来,似乎是酒水间,只是用了一些墙体就轻易隔绝了外面吵嚷喧闹的声音,寂静优雅,还有几声调笑。
但是在每个被推开的包间后,当侍应生把酒水推进去,就可以从泄开的一角窥出大致全貌——在暧昧的红蓝光影之中,娇美的人类,半兽人和一些不知名种族的人穿着过分暴露了,比之前在大厅的荷官还要夸张,布料甚至连隐私部位都遮不住。
时蕤注意到这些人脸上挂着面具般的笑容,将一杯接一杯的酒送进那些客人的口中,让那些人的手伸入……
他收回了目光,门也恰好合上,感觉生理性地反胃。
他清楚地知道,这只不过是夜色的冰山一角。
时蕤将自己的头低得更下去,摸摸脸上的口罩,借助自己瘦弱的身形不动声色地远离这一楼层。
在终于靠近大楼门口可以下楼时,他面上一喜,悄悄松了口气。
走到一半,时蕤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子被人给拽住,暴力地把他往后一扯。
他无比惊恐,以为自己被人发现出逃了。
时蕤心惊胆战地转过头一看,发现事实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眉目英朗俊俏的青年脸庞还有几分青涩,看起来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穿得高调贵气,举止有些修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富家子弟。
“你在鬼鬼祟祟干什么,小偷?”青年紧盯着他,在他抬眸看来时,微顿了一下。
另外一只攥着他的手腕的掌心似乎也变得滚烫,青年为了掩饰慌乱,色厉内荏地再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小偷?!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不是。”时蕤辩解,却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打扮既不是夜色的侍应生,也不是能来这里消费得起的人。
青年眯了眯眼睛,擅自将他脸上戴着的口罩扯了下来。
从楼上匆忙逃下来时,时蕤一直都过分紧张地舔着嘴巴,唇瓣都被舔得湿红,口罩不会将脸颊闷得热,他却因为激动恐慌红着脸。
他是真漂亮得要命,一眼就能摄住别人的心神,巴掌大的小脸蔓着潮热,神色迷茫无助,挺翘的方盒小鼻子,姣美的眼睛。虽然很不合适,但确实让青年想到了林间最干净的鹿。
“你是偷跑出来的,夜色的商品?”青年陡然压低了声音问他。
时蕤霎时小脸一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我不是。”他说,自知这句话听上去可信度很低,他乞求道,“我是被他们给抓来的,这些人并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青年嘟囔着:“每个从夜色里逃跑的商品恐怕都这么说。”
时蕤脸上的绝望和悲哀太强烈了,青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不近人情。
“可是你根本跑不出去……外面看守的都是夜色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商品擅自逃离的。”
时蕤瞬间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好似有嗡嗡的鸣叫和尖啸。
青年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吐出一口浊气:“那你先跟我走吧,真不愿意我就把你买回去……”
时蕤惊喜地看向他,眼中又有未褪去的警惕,像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试探外界的幼兽。
可他别无二路,朝着青年走过去几步,天真地要把手伸过去:“谢谢你……”
蹇衔就要抓住他的手腕,半途却被一只白手套给抓住。
他停顿住后,那只手立马挪开,没有停留半秒。
蹇衔和时蕤同时抬头看过去,后者脸白如纸。
头顶黑色猫耳,面带微笑,鼻梁上还架着金丝框眼镜的执事。明明是猫咪兽人,可他上半身的肌肉却健硕醒目,骨骼舒展着,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卡其色的英伦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