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氏瞧儿媳胸有成竹的模样,眉心一拧:“薛亭洲年少有为,顾家又有爵位,与那顾家的嫡次女,郎才女貌,正是相配。顾家有此意,是那顾二夫人亲口说的。”
彭依依默了两息:“放在别人那里,十有八九能成。”
简氏一头雾水,更不明白了。
十有八九能成,不就是十拿九稳了?
不过,知道姜颂宁撮合了儿子儿媳这对佳偶,简氏又谴人去给闵氏传话,让她不可怠慢。
闵氏屋里站满了回话的管事,听了这话,面上点头应是,等打发走了管事,关起门来却是另一副嘴脸。
“我这二嫂不管事就罢了,连这眉高眼低也看不明白。往日捧着老太太的话当圣旨,如今更不中用,竟被儿媳拿捏住了。”
丫鬟奉承:“宋家上下,哪一处都离不得夫人。”
“顾侯爷从前和姜二爷政见相左。而那薛大人是朝中新贵,她姜颂宁在他那儿狠狠记上了一笔。陆家小公子也来了,提起姜颂宁和那范小姐,没有好脸色,是个跋扈的……更不说陆家和顾家还是姻亲。”
“二嫂还是太糊涂了。姜颂宁走到何处,都是遭人嫌弃的主。”
闵氏靠在软枕上打着团扇,“倒是有人想帮她。也得她吃了些苦头,知道找人低头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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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摆在花厅,姜颂宁的坐席离范雨晴有些距离。
好在范雨晴吃了些教训,用膳后没有乱走,自觉来找。
“顾二夫人适才来找过我。”范雨晴说完,没等到姜颂宁的反应,耐心耗尽,迫不及待继续说下去,“请我午后游湖赏荷,我才不去呢!”
姜颂宁有点意外。
范雨晴撇了撇嘴,见左右无人,用极低的声音说:“当面挑拨的能是什么好人。”
话音甫落,顾二夫人便带了丫鬟,缓步行来。
姜颂宁没忍住笑了下,看向范雨晴:“学聪明了。”
范雨晴很少看到姜颂宁对自己笑,双颊浮上一抹绯红。
真是个狐狸精。
顾二夫人眉眼带笑:“孟夫人。今日天气正好,不若同我去莲池看看,小娘子小郎君在那处投壶射箭取乐,孟夫人久不回京,许是认不出这些孩子了。正好去认一认。”
“不必。”姜颂宁遥遥望了一眼,“都是看着长大的。纵有变化,还是有几分幼时的模样。”
顾二夫人笑意淡了些,“我没亲眼见到,但听底下伺候的人说,陆小公子可是不大待见夫人。夫人这忙着回去,可是要忙着修补陆小公子撞坏的玉雕?”
姜颂宁抚了下袖口的花纹,“他无心之失,怎么到顾二夫人口中,像蓄意挑衅,欺负我这个孀妇?”
“哪里的话。”顾二夫人唇角一僵,忍着气赞她一声大度。
姜颂宁见范雨晴脸色不对,再不带她回去,担心这小丫头又忍不住脾气生出祸事,便拣了条最近的路,想快些回去。
不料走到半途,远远一望,看到薛亭洲的侍卫。
姜颂宁想起他那句警告,还是不要到他跟前招惹不快,于是原路返回。
范雨晴才领教过顾二夫人变脸的绝技,不知觉对姜颂宁多了几分依赖,这会儿连为什么也没问,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莲池西边有片空地,树荫遮蔽,正在进行一场比试。
“不比了,你们欺负人!”
“哟。又哭上了。”
蓝衣小姑娘被激得眼眶通红,“我知道青州城里有个厉害的武师傅,等我再练半年,年底再与你们比。”
开始说话的男子换了只手把玩手中的弓,偏头看向同伴:“陆潇,你这玩意儿不错啊,哪来的。”
等小姑娘双颊通红,才搭理她:“哪位师傅,姓甚名谁啊,能把你这样的教好,半年恐怕差得远呢。”
小姑娘气得不行:“怎么没有。姜姐姐就是那人教的,姜姐姐学得很好,比试时得了第一呢。我记得很清楚,陆潇,还是你哥哥判了她头名!”
陆潇脸色很臭,倚在柱上,瞟了眼廊上路过的姜颂宁,语气不屑,“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
陆潇平生最佩服的便是堂兄陆致。
堂兄其人洁身自好,最看不惯逾矩之行,这样的人却在私底下帮姜颂宁抄写经文。
这是他亲眼所见!
鬼知道她是怎么哄堂兄帮她完成课业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陆潇十分怀疑,姜颂宁那次比试夺得第一,是堂兄暗中偏袒,她名不副实。
见陆潇不认,小姑娘眸中的眼泪又开始打转。
姜颂宁再迟钝,也听出这小娘子口中的姜姐姐是自己,不禁停步看了过去。
顾韵真在旁看了半晌,认出廊上的姜颂宁,便走了过去,“见过孟夫人。韵真亦听闻过夫人美名,我射艺不佳,还请夫人赐教。”
陆潇皱了下眉。
姜颂宁辈分摆在那里,与一众十五六岁的人比试,有点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