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仅剩的两个空位上。
一个边上挨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瞟了一眼她就低头吸溜起面来,身材精壮,看着能打死一头牛。
另一个空位是只小方桌,仅容两个面对面坐着,一个穿了件白色体恤的青年人坐得松散,慢吞吞地摆弄着桌上的碗筷。
钟嘉慧犹豫着往中年人的方向走了一步,老板就端着面大步走了进来,“哐当”一声往青年人面前一放,招呼她:“女娃子,这里有风扇,坐这里哩。”
青年人扭过头,漆黑的眼睛越过花白的油光蹭亮的乌黑的头顶安静地望着她,钟嘉慧一僵,老板又催促了一声:“快过来哩,趁热吃。”
钟嘉慧无奈,只能在青年人面前坐下,他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随即事不关己地低头。
“好巧,”钟嘉慧出声,“你怎么还没走…吴霖?”
吴霖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淡定地说:“这里飞东省的飞机不是每天都有班次的,大小姐。”
他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带了点阴阳怪气,钟嘉慧老脸一热,陇城没有机场,要先飞到最近的机场再坐大巴转车,这一切都是吴霖这个热心人帮的忙,她确实不知道飞机的班次。
为缓解尴尬,她低头吃了一口面,手扯面劲道弹牙,其美味程度甚至可以让人忽视对面凝为实质的视线。
钟嘉慧一口接一口,丝毫不给吴霖插嘴的机会,最终,他小声自言自语:“小心噎着,饿死鬼投胎。”
钟嘉慧放下筷子,一抹嘴巴,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抬头就喊:“老板,结账!”
此时摊子前围了几个人,老板百忙中抽空回了一句:“九块钱!自个压饭碗底下就成!”
钟嘉慧摸了摸兜。
吴霖含笑看着她。
钟嘉慧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五十元人民币,往饭碗下一压,对吴霖说:“别客气,这顿饭我请你。”
吴霖眼里掠过一丝好笑,还没等他说话,钟嘉慧就飞速起身,弯腰提起那两大捆东西,她今日穿了件灰色圆领衫和件牛仔裤,上衣洗的有些发黄变形,套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朴素,如果能忽略她那句格外大气的发言的话。
“老板,钱我放那了,就不找零了哈。”
吴霖起身,插兜,慢悠悠地跟着她走了出去,没走几步,老板喊住了他:“小吴,你俩认识啊?”
这家早餐店在出生前就有了,老板也算是看着吴霖从小屁孩长到现在的人,自然眼里多了几分八卦:“听见她和你打招呼哩,这女娃子长得水灵,你俩…什么关系哩?”
吴霖但笑不语,转而道:“纪叔,她的钱找不开,我帮她还了。”
老板揶揄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咦了一声,说:“小吴你不机灵,怎么能让人家女娃子拎那么多东西哩。”
吴霖嘴角一弯,郑重其事地说:“您说得有道理,我这就过去。”
钟嘉慧费了老大劲走到快递点,抬眼一看,排队的人比刚才又多了几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站往队伍后头站去,顺手放下东西。
没有云层遮挡的上午大太阳极强,没过一会她的额角就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她盯着便利店货架上的矿泉水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唯一一瓶农夫山泉清澈透明,她忍不住抿了抿嘴,这下嘴巴干得更厉害了。
早餐店老板是在面汤里头下了一罐子味精吗?
一只修长的手在她的注视下取走了农夫山泉,钟嘉慧顺着手的方向看去,看见吴霖朝她挑了挑眉,微微启唇。
看嘴唇的动作是在说“我的了。”
钟嘉慧默默翻了个白眼。
吴霖的笑容变得有些疑惑,他歪了歪头,走到柜台前付账,然后向她走来。
带着一看就很甘甜的农夫山泉。
“我还没问你,”他拧开了盖子,“你寄这么多东西,是把她的东西收拾完准备回去了吗?”
“…喝水,”钟嘉慧揉了揉酸涩的手,又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似地小声说,“喝完再告诉你。”
“喝吧,”吴霖递给她,“给你买的。”
前面的老大爷忍不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两个年轻人长得打眼,粗看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仔细一看,一个面无表情地喝水,一个笑得胸有成竹,其间弥漫的氛围微妙诡异,老大爷默默扭回头,背着手摇了摇头。
他老了,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也许这就叫什么情趣之类的东西吧。
钟嘉慧喝了几口水,接过盖子拧上,说:“我不回去。”
吴霖微微收了笑,问:“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东西都寄回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他顿了顿,迟疑道:“你想要躲我?”
“我觉得还挺明显的。”钟嘉慧瞟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
她很明显感受到身侧的人呼吸一梗,歇了老半天不说话,最后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为了躲我宁愿在这里呆着…我可真荣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