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
令柔罕见没有赖床,春绣一喊她她就起来,从梳妆到穿衣服到牵着大张氏的手出门,一直兴高采烈,连走在路上也是蹦蹦跳跳。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为要维持端庄文静的淑女形象,加上大、小张氏总是叮嘱她,在祥瑞阁以外的地方一定不能招摇,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所以她在外从不敢这样放肆的走路,一直规规矩矩,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若是放在平常,谨小慎微的小张氏定要呵斥令柔,让她安分点走路。
可如今她是没有这个心思了。
与令柔截然相反的是,她昨晚与大张氏一夜没合眼,胡思乱想了一整晚,身体的疲惫和心理上的不适让她们今天早上起来后,心情异常沉重。
尤其大张氏,这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今早一起来就两只眼都有了黑眼圈,人也憔悴的不行,扑了好多粉才勉强盖住。两个互有心事的人即便看见令柔不成体统的走路姿势,也没心情管。
甚至心里还在想。
跳吧蹦吧,趁现在还能高兴多高兴一会儿,若是等延福宫的噩耗传来,还不知道哭的怎么伤心呢。
若说在路上的大、小张氏还心存一丝丝侥幸,觉得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坏,事情未必有自己预想的糟糕,那在看到李寻真本人后,心瞬间沉到了底谷。
李寻真的状态非但不差,反而出人意料的好,站在殿中亲自招呼宫女布置,脸上还化了妆,衣服也是新的,整个人容光焕发,人比花娇,除了瘦些,根本看不出是已经卧病在床快小半年的人。
令柔一看到李寻真就立马甩开大张氏的手,飞奔着扑向李寻真的怀抱。
只有大、小张氏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苦笑。令柔小孩子看不出来,她们都是已经有年纪阅历的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回光返照。
李寻真被令柔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立柱,芸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心心道这孩子平时看着稳重,这回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她家娘娘身子骨弱,这么一撞哪受得了,作势上前要将令柔拉开,却被李寻真一个眼神喝止。
李寻真稍微稳住身形后,俯下身子摸摸令柔的耳朵尖,亲亲她的小脸蛋,两个人好生亲昵了一番,李寻真才问她大、小张氏在哪?
令柔搂着李寻真的腰不撒手,笑嘻嘻地指向站在外面,一瞬不瞬看着李寻真的大、小张氏,脆声道:“姑妈在殿外。”李寻真看过去,目光正好与大、小张氏复杂的眼神对上。大张氏情绪外放些,在她看过来的一瞬当即红了眼眶。李寻真看着她二人的神情,愣了愣,旋即知道她们姐妹应该猜出些什么。
也好,也免得她费力掩饰。
李寻真宛然一笑,神情犹如第一次与她们相见时的温柔可亲,眸光明亮,笑着说道:“欢迎光临寒舍。”自从进殿到现在,快半个时辰过去,大、小张氏始终没说一句话,只默默注视着李寻真与令柔玩笑,嬉闹。等令柔终于从极致的喜悦中回过神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坐在李寻真怀中,疑惑底看向对面神情异常沉重的大、小张氏。
“姑妈,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大张氏扯了扯僵硬嘴角,费力牵出一抹笑,哑着声说道:“你不用管我们,陪你李娘娘好好玩。我们看你们玩的高兴,自己也高兴,”
说话全程不敢看一眼李寻真。因怕多瞧一眼眼泪就会落下。李寻真也心有灵犀的不看她们,低着头同怀里的令柔玩,嘴角虽然依然含笑,但笑意明显比她们说话前淡了些。令柔隐隐约约感受到三个大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她想抓但没抓住。
旁边又有李寻真分她心神,因此下意识没多计较。只是方才被大、小张氏一打断,玩心心顿时消散不少,注意力也分出稍许,不再一味沉浸在与李寻真的相处中,开始注意外面的动静。
她环视大殿一圈,皱了皱眉,随口问道:“公主和县主不是说也会来么,咱们已经到这么久了,她们怎么还没…”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内四人还没看到赵致渝本人,就听她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视线纷纷投向门口,果然,下一秒赵致渝就与梁国公主就掀开帘子进来。
这两姑侄,都肉眼可见的神采飞扬,眼冒精光。梁国公主还好些,毕竟年长,又是长辈,虽然也是不同以往的沉稳,略显兴奋,但总归没有赵致渝夸张。赵致渝进门后,直接冲到殿内三大一小四个人面前。连问好都来不及问,也不坐下,更不顾她们异样且诧异的眼神,自顾自凑到她们四双眼睛跟前。
眼睛亮的犹如探照灯,视线紧锁住她们,往上扬的嘴角几乎弯成一个半圆弧度,一副想笑又拼命忍住的故作神秘。“东京城出了件大事你们知不知道?曹家的女儿,就是已故曹贤太妃的嫡亲侄女曹青颖,昨儿大婚嫁给了李知州的儿子。”
“谁知大婚当晚,这李公子进洞房将盖头掀开后,竟被这曹青颖吓得屁滚尿流!口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