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哄笑,孙顺又道:“我搬过米,搬过尸,挖了地,大伙皆看到。郎君,赏小的三块。”
一有人领先,娄家护卫与饥民便一个个的凑了过来。楚琛不得不又补了声排队,只觉嗓子越来越有扮作另一性别的底气。然而,事还没完。待这波分赃完毕,小匣子里碎银块所剩无几,楚琛瞟眼铜钱箱子,轻咳一声:
“铜钱每人三把。对外,只说我分的铜钱和布。”
“郎君说的是!”有脑子快的飞速附和,“我进来,确实只见了铜钱。”
“郎君记得把铜钱填进去!”
“俺们郎君还用你来教?!”
“是也是也,”另有人嬉笑道,“这一箱箱一吊吊的,谁见了能走动?”
“最好是能走动。”楚琛淡笑,“咱们拿完,还要喊曾郎君的人来,还有其他家的公道要讨……诸位可愿助我?”
院子内三十七人,半属娄家护卫,半是饥民。众人动身之前,原想只是充个背景,帮着嚷个几句,趁乱偷偷摸摸拿些装些便也罢了。此刻,听着楚琛暗示,兜里有碎银压着,肩头有布匹垂着,眼前还有铜钱望着,当下轰然应诺,人人喜眉笑眼,这关口,后院院门处却一声大响。
这因大门被破而侥幸留存的后门是被闩实的,而这一响之后,又有沉闷几响。是有人在踹。不需楚琛出声,几个娄家的护卫早已拔刀出来:
“咱小郎君办事呢,谁啊?”
“直娘贼。”范阿四怒骂一声,“定是那拜土的去告——”
“告什么?”楚琛径自截断,“我等先破这院子,哪路英雄当面,那也该我等先取。”
院里的活人,除了瑟缩于一旁的少女阿牙,尽数收了好处。这话一出,顿时附和声众。那撞门的似乎被此所慑,暂是歇手。楚琛亦抬手,众声骤静。
“自己的装好。”楚琛低声示意,又抓起文书金珠,塞进匣里,再填铜钱。一切完毕,从容示意开门:
“何事?”
门外,一个面带血痕的陌生瘦子,并三个手持木棒锄头的饥民。瘦子一见院中景象,顿时冷笑:
“好啊,轰走我的人,却在这聚众贪赃——”
“——我道是谁。先逃的竟回来叫唤。”楚琛懒得废话,“我们继续分。这次排队啊。”
“你!你!——这是要交曾郎君的!”
“是要充公。”楚琛莫名道,“但我等先破这院——”
“我先破的!我放的火!”
“你点完火跑了。你,和你的人。”楚琛理直气壮道,随手摘下腰边刀子:“你瞧,我才殺的人……哎哟,这血被我惯性擦了,不过刃上是还有点,给你看看。”
楚琛提着刀,自顾自地往前走,一副要展露战勋的模样。而她一抬腿,身后娄家的护卫们纷纷抽刀。金属摩擦声里,瘦子面色剧烈变幻。“你别逃了!”他高声嚷道,“我必要告知曾大郎!”
“不送。”楚琛站定摆手,而那瘦子果真转身就跑。众人哄笑一片。笑过之后,楚琛指着瘦子逃走方向,无奈道:“还请诸位为我作证,破庄院时究竟谁为首功。”
“自是郎君之功。”有人冷嘲,“那麻杆,怕是放完火便藏沟里。”
“他还用藏?往那一躺便是条柴。”
“是极,地契借条铜板金豆子都在,敢往郎君身上泼脏!”
“谁敢污蔑楚郎君?我当先不允!”
“小郎君……倒也不必再去别家。”孙顺忽然出声,视线落向院子边缘外袍都被卷走的尸堆,面上竟然依稀露出几分解脱意味:“整个清风镇,就富了个莫家。”
他的话里透着股因熟悉而生的笃定。楚琛问:“你是本地人?”
“是。”孙顺应道,“我家地被夺了,我爹娘想讨个说法,没讨到,都死了。”
“而且小郎君,镇里只有莫家墙高,这时候了……”
的确。这时候了,该抢的早抢完了,暂时没被抢的想来一时半会找不到。
但这根本不是抢劫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楚琛问。
孙顺一怔,腹诽那还是什么人,大伙都河滩边上成的队列,难不成此番顶了个义字,还真当自己成了义军?却见楚琛将手一挥,正色道:
“诸位弟兄!莫家多行不义,这才导致今日。眼下首恶伏诛,却还有其他弟兄在外不知,万一惊扰无辜,那是怕坏了大伙聚义的名声!”
孙顺目瞪口呆。而其余护卫与饥民,本就瞧楚琛大为顺眼,又听楚琛三言两语,将以黑吃黑装扮得如此理直气壮,一时连腰杆都更直几分,纷纷附和:
“那不行!”
“咱是好人!”
“在理!”
更有一急性的高声嚷嚷:“听小郎君安排!”
顶着众人灼灼目光,楚琛让阿牙留着,又从饥民中选一半,点娄家护卫一半,令剩下人清点财物,再度往前。
现在,哪怕曾放或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