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费周章地帮她转到这个学校。
祝安宁很惊讶,不过她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头:“喜欢,谢谢陈叔叔。”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
榕城的雨,连绵得像斩不断的流水,开学那天,终于放了晴,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有种不真实的暖意。陈韫容亲自开车送祝安宁去学校。
学校很大,因为是前几年才搬的新校区,环境也很漂亮,行道旁除了修剪整齐的树,还种了一排花坛,比她之前在广江读的私立学校还有格调。
她乖巧地跟着陈韫容走进教学楼,接待她们的是一位温和的中年男老师,也是她的班主任,马唯军,陈韫容应该提前和他打过招呼,马唯军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寒暄过后,马唯军让祝安宁先到他办公室等待。大概刚开学比较忙,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马唯军才过来领她去教室。
他长得太过慈祥,又总是面带微笑,学生们都不怎么怕他,走到班级门口,里面依然一片闹哄哄的,直到他拍了拍讲台,才安静下来。
“同学们新年好,这个学期,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一一"眼见底下又要嘈杂起来,他转头看向门口的祝安宁。祝安宁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走进教室,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让我们欢迎祝安宁同学!”
底下一秒寂静,各路目光鸦雀无声地朝祝安宁探查而来。
马唯军也有些尴尬,搓着手干咳了两声:“大家鼓掌啊,欢迎新同学。”
.“如果是在漫画里,现在大概每个人脑袋上都有一串省略号飘过。
就在她不知道这份尴尬还会持续多久,底下突然有人吹了声口哨,然后掌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马唯军:“大家都很热情。”
“让我看下,祝安宁同学坐哪呢?"他目光左右扫视了一遍,又低头点着贴在讲台上的座位表看起来。“老马,新同学和我坐吧,让朱杰聪搬到讲台边上去。”
“我靠,你好贱啊。”
“你俩都太贱了,和我坐。”
“就坐到梁逸洲同学旁边,怎么样?“马唯军点过一排排名字的手指停住,宣布道。
祝安宁大概是最近熬了夜心率不齐,心突然猛地跳了一拍。
“梁逸洲同学没有同桌,你以后就做他同桌,你们俩要和睦相处,互帮互助,可以吗,祝安宁同学?”耳朵似乎耳鸣了,祝安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清楚,抬眼确认什么般地望去。
几秒后,目光定格在教室最后一排。
少年从枕着的胳膊里抬起头,在那个雪夜里惊艳过她的一双眼睛,此时隔着逐渐吵闹的人群,再次望向她。2008年冬天,电视机里播报着全国多地雪灾的新闻,榕城这座往年几乎不下雪的临海小城也在今年下了一场大雪。
祝安宁的外公陈华章在这场大雪中去世。
陈华章生前是镇上初中的语文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爱岗敬业,得知他去世后,镇上来悼念亲朋好友很多,甚至还有一些曾经毕业的学生也都纷纷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只是这些人里唯独没有他的子女。
当然,陈华章是有子女的,而且是一儿一女,在外人眼里刚好凑成一个“好”字,但他这一生,也毁于这个“好”字。祝安宁的妈妈,陈锦女士,是那个时代少见的大学生,先进知识分子,大学时喜欢上一个舞厅调音的摇滚青年祝志奇,不顾父母阻拦硬要嫁给他,陈华章不肯松口,她和祝志奇便未婚先孕生下了祝安宁。
后来,祝志奇说自己将来要成为中国的摇滚教父,撇下了她独自去香港发展。
而陈锦没带过孩子也不会照顾孩子,于是,她又撇下了祝安宁。
再说祝安宁的舅舅,陈煜,他比陈锦小十来岁,青春叛逆期正好撞上当年《古惑仔》爆火,据说他的偶像是陈浩南,他的梦想是成为陈浩南那样的大哥,为此,他常常在学校和人打架。
陈华章对他的管教越是严厉,他越是我行我素。终于在他变本加厉不去读书,还和社会上的混混们混在一起后,陈华章忍无可忍让他滚出家门。他也真的滚了,并且没能再安然无恙地回来。在他离家出走的第三个年头里,他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接回来的时候只剩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为此,陈华章的妻子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郁郁寡欢了三年后撒手走了。
陈华章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表面上对于陈煜的死总是很强硬,说什么不成器的人对社会有害无益,不如早点死,但他内心其实是很悲恸的。
一个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老师,却没能教好自己的子女,他比谁都痛苦。
有了子女的前车之鉴,陈华章对祝安宁的教育更加严苛,例如吃饭要坐得端端正正,晚上九点前必须睡觉,写作业字务必一笔一划写清楚,在学校要尊敬老师,不能和同学起冲突,更不许欺凌别人……
规矩多如牛毛,严重的时候祝安宁喝口水都能被挑出错。
很多时候,祝安宁都很烦他,心里想着等长大后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