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水桶提进小厨房,将半桶清水倒进铁锅,半桶倒入铜盆里。
烧火宫女填了几根柴,将火烧得更旺,又将另一口锅的锅盖掀开。
热腾腾的水蒸气汹涌地冒出来,大锅内剩了一浅底的水,正咕噜噜地沸腾着,锅里煮着一些裁好的白布条。
烧火宫女并不添水,又将锅盖盖上,端上那盆清水,绕过回廊,踏入西厢。
宋温陶正在床边守着傅迟晏,听到她的动静,抬手将傅迟晏额上的布帕取下,浸入冷水里。
“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宋温陶将布帕摆开拧干,询问烧火宫女。
“殿下要的那些布条,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烘干了。”
宋温陶点点头,取下烛台上正燃着的一根蜡烛,将其他蜡烛点亮。
“去吩咐宫人准备几个炭盆来。”宋温陶看着豆大的烛火一生二,二生三,每多一簇火苗,屋内就亮上三分,“将库房里的檀木箱拿来。”
不多时,宫人们就手脚麻利地将宋温陶要的东西准备好,垂首退下。
宋温陶打开檀木箱,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细细地用刀尖割破火焰。
傅迟晏被跳动的烛火晃醒,睁开酸涩的眼,瞧见公主一身浅色大袖衫,立在火苗跳动的九枝莲花烛台旁,手执刀刃,眉眼低垂。
她立在光里,手执寒芒,让人分不清是观音还是罗刹。
她的指尖纤长素白,在傅迟晏的乱梦里,却曾毫不留情地扼上他的脖颈,摧残他的裂骨。
公主的影子映入傅迟晏深暗的眸底,他汗湿衣襟,一脸病容,眸中却有复杂的情绪隐秘涌动。
“殿下。”珠帘被撞响,一个宫女端着一些用物进来,“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宋温陶应一声,宫女从善如流地那些物什搁在床边,颔首退下了。
宋温陶将银剪刀挂在烛台的短枝上,取下腕上的白玉蛇镯,褪去飘曳的云纹大袖,在盛满清水的铜盆里净了净手。
她手里拿厚竹尺,腕上搭长布条,走到烛台旁,拿起那把刀刃被炙得发黑的银剪刀。
剪刀尖端泛起寒芒,她渐渐逼近。
傅迟晏不由得挪动一下。
他刚蜷一下腿,膝盖就被一把扣住。
“不许动。”
宋温陶俯身入罗帏,对上他的眼眸,轻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