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真的走了。
良久,她才叹出一口气。
等到夜里,她回了神秀塔,一通翻找,翻出十来张纸;她又看了看这些胡乱画了线条的纸一眼,随后,将它们揉成一团,点火烧着了。
她曾很多次地计算过回家的时间。
在明玉商会里,在乙陆灵庄里,在藏锋剑派,她都不止一次地计划、计算过回家的时间。
一个人闷头修炼,在学习那些旁人很难触及到的知识上,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刻苦与高效,哪怕这是天大的幸运,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多年下来,她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这一路太累了,想停下来缓一缓。
但沐寒心中又有一种找不到来源的危机感,她觉得自己不能停,稍微一停,以后只会留下无尽的后悔。
那这时候,就得找些实际存在的东西来刺激自己,不让自己停下来。
她算大哥死亡的时间,想看看来不来得及寻回丢失的遗骨;她算小宝的年纪,想看看能不能赶上弟弟成家;也算过……须秀林的年纪。
看她能不能赶在须秀林死前回到家里。
她曾在灵庄里许愿,期望能在十年内筑基成功。
这样她不过离家十二年。
可她最终,却没能在十二年以内回到家乡。
纸被筑基修士释放出的真火烧得灰都不剩时,她终于把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话说出来了:“苍歌,你看见了吗,我这回回来,什么都没做。”
沐寒便支使着须齐把麦磨了。
须齐刚想说姑妈家院子里没磨盘,就发现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个石磨。
看那大小就不是人推的。
小香香坐在磨盘上新奇地摸摸这摸摸那。
人显得更加娇小了。
哪怕换驴……驴拉得动吗?
须齐心里打鼓。但一上手,发现勉勉强强还真能带得动。
但他的亢奋没能持续多久。
第二天他再到须家,面对的就是二三石的麦粉了。
他昨天明明就磨出了半斗都不到。
他还想着自己已经摸到了窍门,想试试看今天能不能一上午就磨出来一斗。
然后堂姑姑就微笑着告诉他,今天请他帮忙筛一下面粉。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就是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自己猜的别那么准。
地上香香已经拿个汤勺大的奇怪模具筛起来了。
娇娇也在……玩麦粉。虽然大概本意是想筛。
须齐只能认命了。
须齐心性品格不错,但打交道久了,沐寒也发现他脾气确实还得磨一磨。
磨完了——是筛完了——沐寒让须齐背了两斗回去。须齐本来推辞,但沐寒说这是提前给的压岁钱,把须齐闹了个大红脸。
她本意是不想须齐干白工让人说闲话。
虽然敢说闲话的人,现在村里估计也没有了。
那些门上被画了报应符的人,这些日子规行矩步起来,心里除了害怕、后悔也不敢想其他,嘴里的毛病竟真慢慢好了,可他们一有不妥的言行,嘴里便立刻又肿痛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再生疮流脓。
渐渐他们心里都信了,这是自己造孽的报应。
经此一事,村里一发平静起来。
大概是看沐寒和春生的两个孩子玩得不错,罗大伯娘劝沐寒嫁人的心思又有些活泛了。
她没像须沐宝一样受挫那么多次,所以心中的想法一直没大动摇过。
于她看来,须沐宝不说这件事,要不是父亲刚过世,不适宜提,要不是他这样做有赶姐姐走的嫌疑,不敢提。
而非意识到事不可为,放弃了。
不过她在沐寒这里也是屡屡碰壁,后来看沐寒态度实在坚决,只能暂且搁置。
但沐寒有预感,倘若大伯娘知道她什么时候走,那她走前肯定还会背被劝几回。
沐寒有时候真的想把实话说了算了,但想到蓬煌中心近年的不太平,又觉得说还不如不说。
这般等着等着,日子就被混到了须秀林断七。
烧断七那天,沐寒立在坟前,看着火焰翻卷,微黑的烟气摇摇晃晃地上升,眼前心头俱是空茫。
以凡人之眼来看,过了断七,人就是真的走了。
良久,她才叹出一口气。
等到夜里,她回了神秀塔,一通翻找,翻出十来张纸;她又看了看这些胡乱画了线条的纸一眼,随后,将它们揉成一团,点火烧着了。
她曾很多次地计算过回家的时间。
在明玉商会里,在乙陆灵庄里,在藏锋剑派,她都不止一次地计划、计算过回家的时间。
一个人闷头修炼,在学习那些旁人很难触及到的知识上,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刻苦与高效,哪怕这是天大的幸运,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多年下来,她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这一路太累了,想停下来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