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白烬在这种时候脑子就转得快得很,转瞬便明白了狐后这话言下之意,从颜昭和任青悦身后冒头:“诶,不罚了吗?”
狐后无奈瞥她一眼:“你若是觉得这棍子非挨不可,我也可
以特地给你安排。”
“啊不不不!”白烬拼命摇头,生怕话说晚了那笞妖杖就落到她身上。
她麻溜从地上爬起来,顺便还拽了一把颜昭和任青悦。
任青悦直到此时还心神恍惚,狐后方才那般严厉,转头便柔声笑语,落差过于强烈令她产生如在梦中的不实感。
而颜昭……
她的视线转向颜昭的背影。
颜昭也没反应过来,但双臂扔保持着张开,将任青悦护在身后的姿势。
这道身影不知何时已变得不再孱弱,大殿上辉映的光亮照在她身上,将一道影子拉长。
不知名的情绪在心中澎湃,化作晶莹的泪水涌出任青悦的眼眶。
她无声无息地落泪。
一直以来,她都把颜昭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把教导颜昭当做她身为师姐的责任。
师父不在了,她就得扛起担子,保护颜昭健康长大。
但是,颜昭早已不是初下山门时的样子,她对万事万物已有自己的思考,不再需要事事依赖师姐帮她决定。
曾经需要被师姐护在羽翼之下的女孩儿如今已初露锋芒,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任青悦证明她的成长。
她希望她的努力被师姐看到,她的想法获得师姐的尊重。
反倒是任青悦自己,太想抓紧,反而画地为牢,疏忽了颜昭的感受。
任青悦愧悔万分,她真的大错特错。
这时,狐后从主座下来,绕过一脸警惕的颜昭,款款走到任青悦身边。
她听见一缕传音进入脑海。
“未来无定数,若这是她的命,她不因你如此,日后也会因旁人如此。”狐后语带关切地点拨道,“枂儿,你又是否真的甘心?”
任青悦心绪触动,痛苦地合上双眼。
是她钻进了牛角尖,一叶障目,只想逃避自己内心的汹涌,却从未真正站在颜昭的角度去想她为什么这么做。
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程度,她们还没有真正走到尽头。
没有尝试过反抗就先认命,如此软弱卑劣,又怎么当得上颜元清弟子之名?
如果她的师父尚还在世,将如何教导颜昭呢?
比起逃避,她更应该和颜昭一起寻找解决问题的法子,一味地惩戒只是她内心怯懦的表现,却并不能让颜昭真正认识到什么对,什么是错。
是非黑白善恶对错,她自己又哪能真的说得清楚?
说到底,是她害怕颜昭长大,然后再也不需要她了,因而主观忽略了颜昭这两年来的改变。
几种不同的情绪彼此纠缠,任青悦既欣慰又惭愧。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淌过脸颊,被一只手珍而重之地接住。
随即,她被狐后搂进怀里。
狐后拥抱着她,手掌轻柔地拍拍她的发顶。
“你也还是个孩子,不太坚强也可以。”
任青悦再也无法忍受,顺势埋
于狐后肩头,无声恸哭。
不知过了多久,任青悦肩膀颤动的幅度逐渐微弱,情绪稍稍平复。
这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探出一根手指戳戳狐后的胳膊。
狐后回头,便见颜昭站在身侧,理直气壮地提出诉求:“我也想抱师姐。”
另一边,白烬听到这句话瞬间跳脚:“我也要!我也要!”
狐后:“……”
任青悦顿时哭不出来了。
她想抹掉眼泪,以免被旁人看见她如此丢脸的样子。
不料狐后忽然两臂一张,同时揽住颜昭和白烬,随后用力向内合拢。
三小只被狐后抱了个满怀,脸贴脸挤在一起。
狐后带笑的话语声响在她们耳边:“虽然每个人脚下的路都只能自己走,但我们绝不是无援的孤岛,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互相帮助,勇敢,善良,纵有遗憾也不会后悔。”
白烬扬起一条胳膊,震声附和:“姨母说得对!”
她这么一动,颜昭和任青悦便不由自主靠得更近。
两人视线短暂交错,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任青悦颤抖的眼睫被颜昭双眼捕获,睫羽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这么脆弱无助的师姐,令颜昭怦然心动。
任青悦却尴尬窘迫地红了脸,不着痕迹挪开视线。
她今天真的好丢脸。
颜昭见状,心里偷偷失落,暗自计较这一波有没有改变师姐对她的印象。
未来她又该怎么做?
这时,垂在身侧的手不期然碰到另一只手背。
那只手顿了下,它的主人垂下眼眸,于空隙间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