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昨天戴上这枚戒指去谈生意,如预想的和同校出身的老板一见如故,三两杯酒搞定了所谓的硬骨头生意时,他没有很具体的得到感。直到晚上看到那些照片,又看到她深夜去了江远丞病房,甚至彻夜未归时,他却第一时间有了失去感。
从未得到,就无需讨论失去。
可得到一点就要命了,恨不得摇着尾巴要更多。
江临琛跟在温之皎身后,刚一进图书馆,便引起了许多人的主意。他没有注意那些视线,仍是微笑着,将温之皎从头到脚地剖析着。他胃部翻涌着酸水,唇齿里有着些淡淡的腥味。饥饿促使他更用力地望着温之皎,渴望将她塞进眼睛里,又进入胃里。
人一吃饱便容易犯困,脑满肠肥,尽想着安逸的消遣。
唯有饥肠辘辘,饿得眼冒凶光时,脑子才会转起来。
江临琛原本是很能忍受饥饿的,但现在,他有点忍不住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救她的是他江临琛,她凭什么也要给害她的顾也奖励呢?顾也黑心肠,多半诱哄着,给点糖果再敲打两下,她就傻乎乎地骗上钩了,他没办法责怪她的。
她正年轻,被江远丞豢养了许多年,总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单纯,也带着些被娇养惯的贪婪。人强她就软,人软她就得寸进尺,给糖就吃,吃完就翻脸,顾也未必能占着好。
可江远丞呢?
他活着时从未像个威胁,昏迷了却让她如此上心,甚至于同睡在病床上。
江临琛分明知道她胆子不算大,连幻觉中瞥见一道视线都吓了一整天,可她睡在江远丞身边时,是否连一瞬害怕都未曾有。他们之间的六年,如菟丝子缠绕大树,她依附着利用着,却也切实地为无用死去的树干哀嚎亦或者流泪?
如果江远丞能拥有她那一两颗似真还假的眼泪,他为什么不能拥有?
江临琛的手抬起,轻轻搭在了温之皎的肩上,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搔了下她的耳垂。
那触感有些冷,冷得温之皎哆嗦了下,抱怨道:“干什么啊?”
温之皎一转头,便望见江临琛在微笑。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没打领带,宽阔的肩膀下胸肌起伏,挽起的袖口下,手腕上的宝石表盘有着幽幽的蓝色。阳光落在他的黑发上,光洁俊美的脸上有着春风化雨似的淡笑,银框眼镜下,眼睛里含着些温柔。
他将她耳边的,挂在耳环上的发丝轻轻地梳落,语气很轻,“嗯,有些乱了。”
温之皎“哦”了声,把满肚子的抱怨咽下去,转过身,继续神气地往前走。
江临琛又跟在她身后了,远远望着,像是守着她的背后灵一般。
图书馆里是有单独供学生们使用的活动区的,当江临琛和温之皎到活动区时,小组成员已经到齐了。他们很有些惊讶地望着江临琛,很有些像见了家长的学生似的,纷纷站起身来了。
薛灼灯看见周围人都站了起来,一时间也站了起来。
温之皎有些莫名,但看见后也没忍住对江临琛笑了下,“你好老啊。”
江临琛顿了下,望向站起来的学生,道:“我是江临琛,是皎皎的……”
他望向温之皎。
温之皎眨眨眼,看向他们道:“家教。”
江临琛从善如流地认领了这个身份,“我之前在B大任教,研究天体的,叫江临琛。正好她和我说这次小组作业也是物理方向的,她有些困惑,我就来了。”
许瑭震惊地望了望温之皎,又望了眼江临琛,道:“请问一下,这篇论文是您写的吗?”
她很有些不敢置信,从准备的资料里抽出了一沓递过去。
温之皎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瞥见了一大堆英文,立刻收回视线,仿佛会魔咒会钻进眼里似的。
江临琛翻了下,道:“对,这你们也能找到,很厉害啊。”
他笑起来,“有些引用数据都是以前的了,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从研究所那里拿新的数据过来。”
许瑭沉默了很久,才笑道:“呃,我们只是小组作业,不是要发论文。”
她朝着一旁的周谦使眼色,周谦立刻拉开椅子,给他端茶倒水,又给温之皎竖了个拇指。他道:“皎皎大小姐的家教都是教授级,厉害。”
江临琛望了眼周谦,又收回视线,还是微笑。
在场的人都开始自报门户,自我介绍起来。江临琛一面听着,一面很有些老师风度,和蔼亲切,带着些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最后停在了薛灼灯脸上。
薛灼灯没有说话,木头似的,盯着手机,好像在思考。
他想了一下,看向温之皎。
温之皎盯着薛灼灯,而薛灼灯在看手机。
江临琛收回视线。
今天是得来一趟啊。
他道:“皎皎,介绍一下呀。”
温之皎立刻收回视线,咬着牙,却露出些迷糊的表情,道:“啊他好像叫薛什么,薛灼灯,金融数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