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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汤面 (6 / 7)

出一把白米,全部洒进浪潮里,以祈求海浪平息。

但是很显然并没有用,潮头关难过,东门海难出。雾气开始席卷,浪潮一浪涌得比一浪高,用来测风速的螯鱼旗被掀翻,浪把乌船打得左摇右晃,像是海里的手拖着那艘大船,在细细把玩。

原本报风的人也很难进来,王逢年的舵已经失去了方向,他们在海面上飞速打转,翻来覆去。

王良已经控制不住地想吐,王逢年一把拽起他,面色冷硬地说:“现在,你给我把好手里的舵,往西南那边开,你听清楚了,给我把舵牙把住了!”

他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吐意,眼前模糊不清,仍咬着牙说“我不会倒,舵牙也不会倒!”

王逢年打开门出去,暴雨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透,雨在风的速度下像石子一样砸在身上,浪潮翻涌,放眼望去,模糊而极致的黑色和恐怖笼罩了这里。

在船工束手无策间,滑倒在船面扒着甲板,王逢年吹起了紧急的锣鼓号,在船上军令不如海令,海令一响,爬也要爬过去。

浪头更加凶猛地反扑,王逢年冷静地发号施令,“大树,去开头洞!”

那是乌船上的排水孔,大树赶紧扒着船板往后面赶去。“阿成,去降长力,晚点再升起!”

长力是升降风帆的主绳,在海上除了掌舵,风帆才是行船主要的,有句话说添帆令如微风拂面,降帆令如冷风扑面。

王逢年继续说“去,你们去抱住撑风,你们倒了它都不能倒,听明白了吗!!”

几个人齐齐点头,撑风用来支撑着风帆的竹竿,要是它也倒了,那乌船今日将会沉没在这里,他们团团围住了撑风,死死抵住羊角仆,这个固定风帆方向的插销。另一波人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桅杆,还要死命按住老鼠伏,这是固定桅杆的插销。

任凭风吹雨打都死不放手。

而现在乌船仍旧没有稳住,在浪头里沉浮,原来报风的人伤了眼睛,王逢年自己站在了船板上,望着一面苍茫,足以吞噬他们的海洋。

没有一丝退缩,他努力撑住身体,分辨着方向,让阿成跑回去告诉掌舵的王良。

船在他的指挥下,居然驶回了让渔民闻风丧胆的潮头关。

而不是往东南走,停靠在其他海岛上。

这一切让船工惊惧万分,都闭上了眼,撞礁又遇上这样的天,等待他们的只有船毁人亡。

那一刻,大家都想到了自己的亲人,紧咬着牙不肯哭。而就在驶近了潮头关不久,王逢年喊“抛锚一一”抛头锚的船工立即用撬棍起锚,去拉锚缉,那拴住锚的铁链,慌乱间又被浪拍得没力气,竞是抓不稳。王逢年过来牢牢地握住,在大风夹浪里,抛锚,把锚缉稳准狠扎进了老虎轧了,固定住了锚缉,一气呵成。船渐渐地在两个夹礁间停了下来,没等渔民欢呼,浪涌得更大,抛锚的被狠狠甩出船头。

全靠他死命地拽住了船沿,王逢年想也没想,飞扑过去拉住他,死命地往上拽,海浪的力量他无法抗衡。可他却死死地拽着,脚抵在船板上,他作为船老大,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底下的兄弟。

就这样拖拽着,手都麻木,手被划破,血涌了出来,他仍使劲往上拉,海水把抛锚的人往下拽。直到有更多的人跑过来,紧紧的握住了那个人的手,最后浪头松口,把人还了上来。

大家筋疲力尽,躺在甲板上,任凭吹风浪打,没力气欢呼,王逢年捂住流血的伤口,缓缓走向后面。这个位置卡得非常好,原本让人送命的潮头关,如今成了他们在这海暴里的避风所,所有的浪头全都拍在两边成片的礁石堆上,乌船不倒。

船医给王逢年上了墨鱼骨粉,包扎好深深的伤口,那个抛锚的三子喝了药,哭着说“老大,要不是你,我就回不去家了。”

“我家里媳妇才刚生了孩子呢,她照顾一家老小不容易。”

王逢年说“你管好自己这条命,不要谢我。”他换了湿衣裳,穿上过了桐油的油衣去伙舱里。老王头早就把倒地的粮食收好,正在抹泪,又千恩万谢地感激,炉子那时还没烧东西。

船工全都饥肠辘辘地靠在伙舱里,有气无力地笑着。王良嘴都是白的,他说:“要不是老大让阿成告诉我返回,这辈子我都想不到,出了潮头关,竟然还有回去的一日。”

偏偏是这个大胆的举动,救了全部人的命。王逢年的神色仍旧很平常,他闭着眼,缓了缓没有平复的气息。

直到老王头举着油灯,拿着本册子过来,他说“老大,你给看看小满上头写的,我记得她有一页写过,遇上了海暴吃什么。”

是之前江盈知写完采买之后,又手抄了一遍。王逢年接过册子,他翻开,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清了江盈知写的字,很大气。

她的写法跟这里很多人书写习惯都不同,大家是从右到左,她是横着写的。

早饭吃什么,中午、晚饭,甚至下了夜工都有,他看着,手指在一页上停顿,上面写道:如出海运到不可抗力(风暴、大雨、撞礁…),但是没有关系,海神会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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