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不能直接知道沐寒正面对着什么，但他听见了水何彻的话。
他想，沐寒这回大约真的碰见“克星”了——在并非紧要的时候，沐寒实在是个很善于自寻烦恼、很善于怀疑自己的人。
放在紧急时刻，她这毛病似乎不见了——其实还在，只不过紧急关头，这人总是高度集中一切精力，没有任何一点思绪能留给没用的念头。
换成不紧急、有余力的时候......
就是……
一边面上沉默心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呃，或许心里也是沉默的，但总归是在荒废精力于对结果不能构成任何影响的事情上。
一边硬着头皮往前走几步间或停一下，甚至试探着往后退一步。
这次倒是个很好的纠正机会——如果她并不能很好地克制住这份质疑情绪，那么这次就是一个非常到位的教训。
毒丹丹方也不是完全禁止传承的，只不过金丹期的弟子普遍接触不到、成了丹道大师也接触不到罢了。
但到了元婴，这些东西，只要他们自己有心，造物殿、传道院、听学殿里只让元婴进出的地方，都有，他们想看都能看见。
这就和剑派不限制地位见识达到一定程度的长老接触邪道法门，甚至教着对方学一样。
水何彻说有些人师承不错，便是指这点。
这部分人，或许能够比别人更轻松地肯定，仙宗丹比试题涉及极度危险的毒丹。
把第二种丹方来来回回推演了遍，将其中少有的几样不认识的药材挑出来查明药性，沐寒最终确定，自己的推断结果没错——
如果错了，也不会是相对于最终的成丹错了，而是相对于一个错误的答案错了。
......嗯，伯赏想着矫正沐寒自我质疑的毛病，但他想不到，沐寒把自己为难过几个来回以后，内心能坚定到如此境地——要是错了那绝对是问道堂、造物殿给的答案错了，而不是她错了。
通过坚决不放过自己而取得充足自信的年轻丹师，决定开炉了。
就拿最难的，也是养丹时间最短的第一炉丹开炉吧。
沐寒已经仔细算过了时间，她打算一二种比试混合，都比第十阶的内容；用第二种比试提供的药材换掉第一种比试的丹方，所需时间相差不算很多——
在丹材处理上，沐寒的流派承自伯赏，和静无波等少部分丹师相近；此流派更专注于预先提取丹材药力，只要把药力处理明白，做到和原版比较不多不少，那么改丹方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此，即便丹方有变化，沐寒心中，大体也有准确明了的时间安排。
不过，在取丹材前......首先得把药性答了。
单选第一种，不答药效不能取丹材；结合第二种，不答药性先取丹材倒是可以，但后续若是忘了填药性就直接炼丹，会白干。
沐寒这时不经意地看了眼四周，跟着紧张的情绪蓦然回归——
她左前方的那个人，在处理十二阶的材料？
而那个人的左边，烧的灵火，好像是十一阶的？
——她十阶的能力，真的够用吗？
目光落在试题锦盒上，正要作答的沐寒来回晃了几下脑袋，企图清空自己的各种杂念。：，，.
水火金，冲得这么厉害的灵气，有点常识的丹师，听了绝对会脱口而出一句“爆发药”。
而后续的仔细推演，也而很容易掉进爆发药的圈套里去——其实这药本质，确实可以说是爆发药，只不过别的爆发药是用生命力、潜力去爆发实力，这种药是用外力支援，爆发生命力潜力以达成延续寿元、在最后时间谋求突破的目的。
但仙宗、丹道学术不会认为这是爆发药。
这是延寿药和境界突破药，答助益修为也算贴谱，答爆发药......就是赛场送死。
“第二种药，出题的更坏。谁出的这是。”路正方无意询问，但还是笑着埋怨了这么一句，“仙宗丹比，考的是纯粹用来暗害且能杀伤人命的剧毒。
“且不说原材料有毒的不多，仙宗大比，让炼制在任何地方都触犯执法堂法度的违禁危险品，这算是传播毒丹丹方......不可思议。
“有几个推出正确结果后，敢信大比考的就是这个。”
“这里头有几个师承不错的，应该不会被吓住。”水何彻道，“能被吓住，也太过迂腐了。”
另一个男丹师说：“也算不上迂腐？毕竟，这一千多年里，仙宗丹比应该都没出过成丹危害这么大的考题吧？”
“还是迂。”云长老笑道。
不迂腐，哪会因为“以前也没出现过”就直接否认了自己推出来的事实。
沐寒正“迂”着呢。
或者，不是迂，她是晕着呢：“没问题吧？我怎么推这都是个毒丹，毒性比我那天拿着砸姜望驰的大多了。”
分外难以置信，年轻的丹师对自己面对的场景十分迷惑。
不过她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