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当年假死,害得我父亲郁郁而终,我陈家三代,皆因你……走上歧途,无法回头。”
“……”
因果轮回,陈元覆也这般死在了江随山的剑下。
陈映澄的视线陷入黑暗,江随山的声音缥缈幽远。
“一命抵一命,你杀了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便也要你体会一下,亲人死在眼前的滋味。”
耳边响起簌簌落叶声,陈映澄心口一疼,胸腔被利刃刺穿,温热的液体在瞬间涌出,那痛苦深入骨髓,将每一寸肌肤都撕裂成碎片。
她抬眸,对上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眸,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目光冰冷,带着恨意,像在注视一只蝼蚁。
黑眸之下,却又仿佛带着怜悯。
“对不住了,陈小姐。”他道,“生在陈家,是你倒霉。”
陈映澄眼前一黑,生生疼晕过去。
这一次的梦境如此真实,连同梦中之人的痛苦她都感同身受,但当陈映澄醒来,情绪却异常得稳定,没有想要流泪的欲望,心脏空空的。
好像那一剑真的将她的心脏挖走了。
陈映澄睁开眼睛,意识回笼,身体却恍若还停留在于那一个一个走马灯似的梦境中,置于虚无。
陈家和江随山之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因果循环。
江雅红和江随山被人追杀,逃亡途中卷入了一场官司中,她爷爷是主审官;
为了保命,江雅红带着孩子假死,她爷爷却认为是自己没能及时查清这桩冤案逼死了母子二人,心生愧疚,到死都没能释怀;
多年后,冷相七重提旧事,声称车挚要彻查此事,并向百姓公开,以她爷爷的清名刺激陈元覆,两人合伙毒杀车挚;
有了把柄拿捏在冷相七手中,陈元覆默许他做下许多恶事,慢慢地同陷泥沼,手上沾满罪恶;
同在青宝司的陈正拓查出二人罪证,但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放弃了原则,上了同一条贼船;
等他们一家都无路可退,陈元覆甚至已经要彻底黑化,放纵自己变成恶人的时候……他遇见了江雅红。
原来这女人没死,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她演的一场戏。
她为了自保制造坠崖假象,像蝴蝶微微颤动的翅膀,在多年后形成一阵飓风,摧毁了陈家本该平静安稳的生活。
理智告诉陈元覆她没错,她也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可是看到她过得那么好,高高在上地以正义之名去谴责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陈元覆终究没忍住杀了她。
冤冤相报,不止不休。
江随山深知这一点,所以血洗陈家,连心智不全的陈映澄都没放过。
陈映澄抚着心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庆幸她还活着。
“小姐!”熟悉的声音带着颤抖,小雀扑过来,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他的脸瘦了一圈,陈映澄差点没认出来,指尖戳上他的下巴,“你怎么长胡子了?”
小雀一顿,苦丧的脸扯出一个笑意,低头用袖子挡着下巴,“小姐睡了五日。早知小姐今日能醒,我一定收拾好再来见你。”
陈映澄拨开他的手腕,摸着那青色的胡茬,陌生又新奇的触感。
“不难看。”她笑道。
“澄澄醒了?!”
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陈映澄床前围满了人,她扫视一圈,看到了陈元覆。
“爹——”
她张开双臂,语调哽咽。
“爹在呢。”陈元覆弯腰抱了抱她,“傻孩子,爹没事。倒是你快把我们吓死了。”
“我只是困了。”陈映澄嗫嚅道。
这话将在场几人逗笑,陈元覆拍着她的肩膀,像幼时哄她睡觉时那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爹,师父他怎么样了?”陈映澄问。
“城主还在昏迷,赤日学院的人要将他带回去诊治,但是他府中的那些人不同意。”
说着,陈元覆看了小雀一眼,二人交换视线后,他对陈映澄道,“城主在这世间没什么别的亲人,只有你和小雀两个徒弟,他府中的总管,希望你二人能够陪同。”
那不又要回赤日城去?
陈映澄眼眸暗了暗,道,“赤日学院的人有办法治好师父吗?”
“城主的内丹碎了,目前来看并无医治之法。但若是连赤日学院的人都没办法,那是真的没办法了。”
陈元覆叹了一声,“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昏迷,我还没有回复他们。”
陈映澄没搭腔,盯着被子发呆,一圈人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做决定。
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沈婧道,“你又出现嗜睡的症状,应该好好休养,我和你爹的打算是,让小雀随他们同去。”
闻言,陈映澄扭头看向小雀,他迎上她的视线,眸中却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车挚在赤日学院并没有十分交好的朋友,甚至和许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