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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东阳扭头盯着向云来:“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向云来:“你可以处理的,是吗?”

任东阳:“他们真的死了吗?”

向云来:“嗯。”

任东阳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落在冰冷的路面,但又回过头,重新问了一遍:“真的吗?”

向榕在日后无数次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沉默。为什么任东阳每次问这三个字,都只看着她?风雪肆虐的那天,他真的只在车上等待,而一直没有去寻找久久不到的他们俩吗?

她也无数次为自己的沉默懊悔。那沉默宣告了她将在日后成为任东阳的共犯——她是任东阳控制哥哥的工具,她是保持缄默、让哥哥独自成为罪人的关键。

向榕无法承受这一切。任东阳回去了一个多小时。他怎么看防空洞里的东西?为什么他和向云来都没有告诉自己?父母真的死了吗?任东阳怎么处理他们兄妹的“失踪”?他俩连姓名都没有改,这真的安全吗?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神通广大?这秘密日渐孵大,折磨得向榕无法入眠。

她不能坦然地憎恨自己,只能把这种怨恨转移到任东阳的身上。

反正任东阳确实有许多足以让她憎恨的事情。

在这座“王都区”里,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折磨任东阳。每一个房子里都有伤痕累累的任东阳,具体的脸和身体,连说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性格都跟真正的他相似。向榕每每忍受不了任东阳,就会在海域中重新开辟出一座房子。

让任东阳变得奄奄一息,她会感到愉悦。但脱离海域,这种愉悦又会迅速转变为忧愁和愧疚。

这是绝对不能让向云来看到的另一片海域。

她的哥哥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多,如果知道向榕一直只能用这种方式宣泄,他一定会伤心的。在被任东阳讥讽和让向云来伤心之间,她的选择根本不需要犹豫。

向云来一口气走了十几间房子。被困在鱼缸里无法站直的,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却仍旧活着的,被拉长的,被压扁的,被恶犬啃噬的,身上长满植物同时枯槁如木头的……许多、许多的任东阳。

起初还觉得惊心动魄,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向云来很快对眼前的惨状麻木。他走出房子,看到眼前仍有成千的亮灯的刑场,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妹妹认为自己是钳制向云来的恶人之一。此时此刻,向云来反倒深深后悔:是他不断徘徊、始终“不确定”、总是模模糊糊地去过自己的生活,去面对任东阳,才让向榕死守这份罪人的愧疚,在海域中变成了杀人千万遍的刽子手。

他温柔天真的妹妹,在海域里杀人!——这事实将永远地在他的余生中震慑他。

银狐和萨摩耶同时张嘴,咬他的左手和右手。他猝然脱离海域,隋郁正让向榕依靠着自己,并牵着身旁向云来的手。他用目光询问向云来,向云来微微摇头。

向榕恢复神智坐直,她满脸是泪,看到眼前真实的向云来,又一次哭出声。

她今天实在哭得太多、太多了。好像这几年憋在心里的事情全都一次性爆发,她的情绪完全失控了。愧疚、不安和害怕,她尤其无法忍受自己最糟糕的那一面被向云来看到。萨摩耶化作雾气,萦绕在铺子内部,无法成形。

“让我和妹妹单独呆一会儿可以吗?”向云来对隋郁说,“对不起,我让你过来,却又……”

“确定接下来不需要我么?”隋郁用手指梳理好他的头发,“没关系,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召唤我。”

向云来忐忑了一天的心在这句话里稍稍安定:“随时都可以?”

隋郁:“随时都可以。”

他带着银狐离开,细心地从外面关好了卷闸门。

“……不要相信他。”向榕擦着眼泪说,“哥,他跟我打听过你爸妈的事情。”

向云来沉默了片刻,加重了语气:“把他的事情放一边去,我们先解决眼下的事情。榕榕,你的海域,是有点儿古怪,但很正常。”

向榕摇头。

向云来:“相信我,连秦戈都说我是最好的调剂师,我可以万分确定,你的海域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海域总会最先表现在海域的构建基础上,比如天空、大地和建筑的扭曲。这些你全部都没有。榕榕,你的海域特别好,特别惊人,你想象出来的‘王都区’特别特别的有意思。”

向榕:“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向云来:“你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你需要保守的秘密只有地窖里的那些东西。而你放心,那些秘密,秦戈是没有兴趣的。”

向榕:“他不会撬开我的‘地窖’?”

向云来:“他不会。高考检测不会深潜。你只要去除自我意识的伪装,就没问题了。”

他说得十分肯定,向榕不敢怀疑。“我,我要把我真正的海域暴露给他?”

向云来压低了声音……

三天后,复核开始。向云来和向榕一大早就来到了危机办,在门卫狐疑又警惕的目光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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