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霍从璋不怕等待不缺耐心,可月栖意太坚决,一丝希望都不给他,这令他焦躁难忍道,“嫁给我你一样可以上学,我还能送你去国外,出钱出力,支持你成为最好的医生!”月栖意冷冷道:“还能为什么?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所以不想嫁给你。
霍从璋胸膛猛烈起伏,脱口而出道:“你和你妈妈相依为命,你再这么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不怕......月栖意霍然抬头。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你别想威胁我,如果你敢对我家人做什么,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如果妈妈听到了.....
为了不拖累他,为了不成为霍从璋拿捏他、胁迫他就范的把.....栖意不敢深想。
过肩镜头,向着门内,月栖意身影完全不在画面中,镜头模拟他的视角拍摄门内的场景,稍稍起伏晃动,如同镜头也学会了走动、呼吸。卧房门虚掩着,潮气浸透了白|粉墙,有一小块墙皮已然剥落,露出青灰色内瓤。
每逢雨天,东南角还要漏雨,年深日久,地面上被凿出一处小水洼,此时已积了一小滩。
原本温馨的小屋,此刻色彩如此黯淡。
月栖意步履生硬地刹住。
正常情况下,既已停下,跑动后的气喘明明该逐渐止息,可月栖意透过那几公分的罅隙看向室内,呼吸渐渐地、反常地、不受控制地加重,一声一声都被收音记录下来。床上人平躺着,藏青地儿绣白玉兰花的棉被盖过头顶,瞧不见任何规律起伏。
....应该是棉被太厚了,才看不到的。
一路上雨打风吹,蝴蝶酥早已冷透,浓郁香气似也散了,他仍紧紧攥着。
指尖僵冷,他揭开棉被一角。
余下小半截话生硬地断在喉头,她骇然张大眼,忘记要呼吸。
“小郁呀,”汪芸瑛“啪嗒啪嗒”走进来,道,“我中午蒸了点八宝饭,你和.....
月栖意身子发抖,目光如同将熄的烛火,汪芸瑛这句话让这烛火乍然经风,猛烈一晃。
他立刻撂开蝴蝶酥,双手重叠垂直向下,一面用力胸外按压,一面人工呼吸。
冷静地、沉着地、
一滴泪也不掉、如同一位真正的医生,却是去急救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
雨势太甚,方才那阵疾奔令他发丝饱浸了雨水,随着身体震颤而扑簌簌落到许瑞芝衣襟上,湿痕点点圆圆,好似代他流泪。心肺复苏半晌也无用,他极力压制身体的战栗,道:
“汪姨,您帮我开门,我送妈妈去医院。”
汪芸瑛不曾上过学,却也晓得人死后两三个钟头,身上便会出斑。
她看得到许瑞芝手臂底下的斑点。
甚至,许瑞芝嘴唇已经无法张开,显见得是身体已僵了,人工呼.....压根送不到许瑞芝口中。
“小.....孩子,”汪芸瑛是长辈,要撑住这孩子,她将月栖意揽到肩头,强忍泪水,极力温柔道,“你妈妈,已经走了。”我已经不是三岁了,我长大了。
我可以帮你、可以救你,你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等等我?
月栖意眼前黑雾不散,耳畔嗡嗡作响。
他几乎分不清戏内戏外,眼泪无法自控地涌出,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
月菱茴抬起他手臂,给他背上小双肩包,里头装了绘本、毛绒小狗和新采的向日葵。
“宝宝,今天去姑姑那里玩好不好?”
月栖意手扶着背带,仰头道:“妈妈,你又要去采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采风是月菱茴的日常,目的地来回及居住方便的话她才带上月栖意,否则月栖意会不习惯或者受伤生病。不带上他的时候,她便送他去祝双姮处,和祝婵真一起玩。
“嗯,”月菱茴道,“明天才能回来,你晚上要在姑姑那里睡哦。”
“好。”月栖意答应得很乖。
他觉得今天月菱茴有点不寻常。
她脸上的神情他见过,每当月菱茴要进画室前后就是这样的神情,没有笑意,仿佛心事重重。
月栖意从来不曾进过她的画室,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月菱茴跟他在一起总是会画着画着就跟他玩起来,但月栖意明白妈妈画画时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受任何干扰
但这一年来月菱茴进画室的时间愈来愈长,有时他从早到晚都见不到妈妈,一直是徐姨带他,或是同样被送去祝双姐处。因此他抱了抱月菱茴,小声道:
“妈妈要开心,宝宝爱你。”
月菱茴一怔,而后迟疑着将小孩抱得很紧,亲亲他的脸。
她深吸气,眼中一片空茫,瞳仁显出一种凋败之色,如同已经彻底锈蚀出孔洞的黑色金属。
她最后道:“宝宝,做个好梦。
东长平街二号院建筑面积有六万平,三百米的距离,隔开姑嫂两边。
当日月栖意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