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锦衣卫去办,账簿的事交给陆舫,孙恕,出事的人是你兵部的,你总该干点什么吧?”
孙恕立刻道:“臣愿将功赎罪,派人协同禁军守备中央武库,绝不让贼人再有机会得逞!”
郦黎盯着他,想起先前陆舫说过,中央武库地处京城东北角,一共是十三座仓库集群,军械按照不同种类划分,分别存放在不同仓库里。
薛童出事的那座仓库,正是十号仓库。
里面存放的东西并不算重要,大多都是一些老旧的、即将被淘汰的兵戈,在严弥时期,很多武器都被人偷偷倒卖出去了,还有的被替换成了生锈缺损的农具。
据陆舫所说,当时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但是没人管,也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数年积攒下来,根本就是一笔烂账,算也算不清楚。
怪不得孙恕能这样有恃无恐,郦黎冷笑着想,他以为,只要账簿丢了,负责登记的人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了是吧?
但很可惜。
自己提前吩咐陆舫,多留了一手,让孙恕的算盘彻底落空了。
——所以接下来,他只能铤而走险,选择最愚蠢的一个办法。
“陛下?”
郦黎许久没有回答,孙恕有些忐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了霍琮身上:“那霍大人以为,老臣这样做,可有何不妥之处吗?”
他在试探自己和霍琮的关系,郦黎想。
郦黎心道那就满足你的心愿好了,清清嗓子,朗声道:“朕听霍爱卿的。”
霍琮淡淡道:“臣以为,没有问题。”
“多谢霍大人!”
孙恕大喜,心道自己先前去霍府送的礼果然没白送。
霍琮这小子,瞧着一副廉正清白的模样,收起礼来可半点没手软,就是他那个养母实在古怪,一见他就打听他家祖坟埋在哪里,听他说完后还连连感叹,啧啧摇头。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霍琮收礼,这正合他意。
吃人嘴短拿钱手软,既然收了他的东西,没道理不替他办事吧?
早朝散后,霍琮和郦黎打了个招呼,说要出宫去探望养母,晚上吃饭前再回来。
临走前,他还又问了一遍郦黎,当真不跟他一起去吗?
“我……”郦黎有些犹豫,“还是算了吧。”
霍琮不解道:“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吗?之前还说,要和我一起去看她的。”
“但跟你一起去,总有种见家长的感觉,”郦黎含糊道,“而且你也知道的,伯母她……虽然眼神不太好使,但相面相得很准,老是劝我不要沉迷男色,若是一味偏宠男人,容易祸乱宫闱……不许笑!还不都是怪你!”
霍琮忍笑道:“放心,我这次去,本来就打算告诉她我们俩的关系的,她今后应该不会同你再说这些了。”
他咳嗽一声,收敛起笑意,还宽慰郦黎,说会从宫外给他带烤鸡回来。
郦黎生气道:“我要两只!鸡腿都归我,你啃鸡脖子去。”
霍琮勾唇道:“鸡翅也归你。”
他这么一说,郦黎又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哼唧了两声,盯着宫墙角落里顽强生长的野草,嘟嘟囔囔道:“算了,分你两个鸡翅膀也不是不行。记得早点回来啊,太晚了我就让人把宫门落锁了。”
“好。”真想亲亲他……
安竹在一旁偷偷望天:陛下还真是好哄啊。
*
孙恕回去后,第一时间找上了乌斯。
“现在怎么办?”他心急如焚地问道,“陛下明显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一个薛童根本没法解决这件事,我现在一举一动都被姓沈的死死盯着,可他有陛下力保,我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他!”
乌斯掀起眼皮,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要的货呢?”
“还没来得及运走。本来账簿丢了,死无对证,老夫尚有回旋余地,”孙恕压抑着怒气说道,“但那个该死的陆舫,竟然还留了一手!”
“是你太蠢了,”乌斯嗤笑道,“明知是坑,还往里面跳。”
孙恕盯着他:“说得轻松,若换做是你,这个局面,你要怎么破?”
乌斯不答反问:“听说,工部新研发出一个名叫‘震天雷’的东西,能将一人合抱粗的巨石炸得四分五裂?”
孙恕悚然一惊,看着乌斯的模样活似见了鬼:“这消息只有朝廷三品以上大员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乌斯冷淡道,“我记得,你们上一代皇帝在位的时期,宫中似乎出过一起由烟花引发的大火灾?烈火无情,所到之处皆烧成一片废墟,若是要做些毁尸灭迹的事情,岂不是大好的机会。”
孙恕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他就算再胆大包天,面对这种后果极其严重的抉择,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若陛下怪罪下来……”
“总比吃里扒外、倒卖军械的死罪要强。”乌斯不耐烦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