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宫前, 郦黎一拍脑袋:“差点把重要的东西忘了。”
“什么?”
郦黎快步回到寝宫,在床榻的软枕下翻出一个熟悉的福囊,就是里面装了霍琮亲手雕刻玉琮的那枚, 掂量一下,仔细地塞进了怀中。
“可能是心理作用, ”他说, “但我已经习惯了, 每次上朝或者出宫都带着它, 总觉得它能带来好运气。”
霍琮:“你里面装了什么?”
“没什么。”这个郦黎就不打算告诉霍琮了,他神秘一笑,率先走出门去, “走吧,再不加紧天就要黑了!”
他们出宫的时间虽晚, 但夏日天黑的也迟,郦黎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逛逛夜市,可出去后才发现, 古人的作息时间可不像现代的牛马打工人, 才这个点, 不少商家就已经陆陆续续收摊了。
只剩下一些客栈、酒楼、花楼和挂着大商号的铺子在门口挂上了灯笼,还在积极招呼着客人。
饶是如此, 郦黎也看得十分津津有味。
“跟我第一次上街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他偏头对霍琮说道,视线从街道两侧扫过, “门头都修缮过, 那种风一刮就要倒的危房也没有了, 看来陆舫虽然经常偷懒耍滑, 在他的带领下, 工部干的还是不错的。”
他咂了咂嘴,愈发觉得自己让锦衣卫看住陆舫的决定十分正确。
“人的潜力,果然都是逼出来的。”
“也要记得劳逸结合,”霍琮说,“上次我回去后在徐州开了场运动会,除了游云以外,州牧府上下大小共百来位官员,基本都报名参加了至少一项项目,其中好几个谋士主簿体检不合格。所以这段时间,我都让他们每天早上跑个八百米再去上班。”
郦黎虽然觉得这好像不叫劳逸结合,可能累死累活还比较适合,但还是觉得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还是你有办法,下次我也在朝中搞个团建活动,六十岁以下八百米跑不进五分钟的,统统都给我加练去。”
“那户部尚书大概第一个就要完蛋了。”
郦黎哈哈笑了一声:“高尚他确实该减肥了!还有一个李臻!”
夜色繁星下,两人不紧不慢,并肩而行。
屋檐下,摇曳的灯火倒映在郦黎清澈干净的双眸中,他们头顶就是皓月无边,但那一点微弱亮光,偏偏吸引了霍琮的视线。
他渐渐落后了半步,看着郦黎漫步在街道上,一身霜白衣衫,前襟微敞,长长的袖袍被夏日晚风吹得肆意飘荡。
月光泼洒在他身上,在这人来人往的碌碌尘世中,干净得就像是一团不沾半点尘埃的雪球。
这阵风的确来得很巧,吹散了白日还未消散的暑气,也吹去了人心底的烦闷。
“吃饱喝足,饭后遛弯,这才是生活啊。”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郦黎眯起眼睛,一脸享受。他随意地把一缕发丝别在耳后,饱满的唇挑起一抹惬意的弧度,还极为放松地当街伸了个懒腰,走了两步,突然察觉到霍琮还落在后面,没及时跟上来。
他停下脚步,转身疑惑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霍琮恍然回神,加快脚步跟上,“这就来。”
但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路,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仍是方才郦黎伸着懒腰时,那随风扬起的乌黑长发,
以及青丝之下,若隐若现的修长脖颈,和盈盈一握的纤瘦腰线。
待他们走到了一个还未收摊的糖人铺前,郦黎本还在犹豫,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人了再吃这个好像不太好意思,但霍琮看出了他的心思,已经率先一步走到了老板跟前。
“哎呦客官,你来得正好,”那卖糖人的小贩笑道,“我正准备收摊子呢,两位客官要什么?就剩最后一碗糖稀了,我可以多给你们些。”
“来个兔子。”“龙能做吗?”
郦黎和霍琮几乎是同时出声。
原已经打算收摊的小贩愣了一秒,差点笑开花,连连点头道:“能做,都能做!就是龙得花费些时间,客官确定要吗?确定要的话,就在这儿稍等会。”
霍琮把郦黎拉远了些,轻声道:“我这辈子属马。”
郦黎也压低了声音,凑在一起跟他咬耳朵:“你穿的不是个孤儿吗,怎么知道自己属什么的?”
“我养母在视力还没模糊前,看相很准,”霍琮说,“她说我上辈子吃了不少苦,上天有好生之德,这辈子也该改命了,就让我改了属相。说来也巧,我穿过来那年,正好是马年,干脆就属了马。”
“还有这种说法?”
郦黎肃然起敬:“怪不得我看那老太太说话神神叨叨的,精神头也不一般,身体才被我调理好,就精神矍铄地在院里开荒种萝卜去了,身边人想拦都拦不住。”
“她就是这样。其实性格有些像阿姨,对吧?”
郦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这次来,我打算抽个时间去看望她,最好陪她呆上两天说说话,你也跟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