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眼下这境况令他无所适从,他好像连怎么走路都忘了,只能万般沉默着跟在秦正野身后。
到了此刻,许多他平日根本不会在意的事情,忽而都放大了,几乎充斥了他所有的感官,令他的注意都不由落在了这些事情上来。
……先是秦正野的手。
这五年未见,秦正野的确已变了许多。
他还记得,五年之前,他教秦正野掐剑诀时,秦正野的手应当比他要小,很是清瘦,指骨间却还有些青稚未脱之感,不过五年光景,闭关之时眨眼即过的时间,这情境却已大为不同了。
这双手,好像比他还要略大一些。
秦正野的手上带了那半指手套,除了指尖之外,二人的皮肤几乎没有触碰,江见寒的手也几乎是僵着的,他不敢动作,只是隐约觉得秦正野那温热的指尖上似乎有练剑留下的薄茧。
江见寒只能想,幸亏秦正野带了这古怪的手套。
他的掌心好像莫名泌出了汗丝,心中也不住砰砰乱跳,像是悬于半空全无着落一般,颇有些……有些……
江见寒难以形容,他竭力将这感觉朝自己所知的情感上去靠,他觉得自己这是心悸,他可能在魔域内待得太久,很有些亏虚,爬爬楼而已,又出汗又心悸,回去之后,他应该好好补一补。
走在前头的裴明河,拉着一旁的门中弟子,将他们也扯着走到了极前头去,故意将江见寒与秦正野二人落在了后头。
他们周遭已空无一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亦或是做了什么事,江见寒那悬着的心方轻轻落下了些许,可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不安的感觉,他默声再走了几步,终于将目光从脚下的青石路移开,抬眸看向夜空。
他的思绪仍在漂浮,眼中所见的仍旧全是他平日绝不会注意去注意的小事——这旁街不算太宽,路边却均是两三层高的屋舍,夜空只剩这么狭长的一道,天上缀了零散的星辰,三两飘了远的还未落下的花灯,脚下的石阶遍满青苔,鞋底踏上去时凹凸不平,却还有些打滑。
这条路不算太长,他已遥遥看见主街的灯火,可他却莫名……莫名希望这条路,不要那么快走到头。
秦正野也同他一般抬起眼眸,看向了夜空。
若是以往,江见寒根本不会对夜空产生兴趣。
对他来说,这东西同黑布也没什么区别,上头落上几处会动的白点,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可今日不知为何,他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好像连自己的思绪都已同这空中的花灯一般逐渐飘得远了。
秦正野忽而开口,道:“像是在做梦。”
江见寒一怔:“什么?”
“不在闭关时,我总在看它。”秦正野望着夜空,哪怕在这狭窄的天空之中,江见寒为他点起的那一点萤火也清晰可见,“日间阳光碍眼,我总巴不得夜幕早些到来。”
江见寒:“……”
江见寒怔了片刻,才明白秦正野话语所指之意。
那不过是他的随手之举,他从未想过此事会在秦正野心中留下如此深的痕迹,可若他将自己代入秦正野这些年来处境去想,在他生死未卜之时,大约也只有这夜中系于他灵力的萤火,与秦正野手上的生契能够证他生死,也只有此物,方是那时他与秦正野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
可是……
江见寒却忍不住想,他灵力衰弱时,天上的萤光大约也不怎么亮了,比起这东西,秦正野分明有更好的方法才对。
江见寒稍稍蹙眉,问:“为何不看生契?”
秦正野:“……”
“只需生契尚存,你便可知我平安。”江见寒说道,“此物就在你手上——”
他一顿,莫名想起秦正野刻意以手套遮挡的手。
这些事若一一分开,江见寒绝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当年他入魔域时秦正野手上的伤,如今秦正野可以遮掩的的手套,还有那生契,总令他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秦正野微微抿唇,依旧同往日一般对江见寒露出笑意,却并未去接江见寒的话,而是松开了江见寒的手,笑吟吟说:“师尊,我们到了。”
江见寒这才发觉他们已迈步踏上了这最后一级石阶,而这旁街的尽头,就是云山城内的那家客栈,裴明河与其余凌霄剑派的弟子都在此处等他们,他与秦正野若是再这般牵着手……似乎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江见寒只得收回手去,微微颔首点头,道:“生契之事,待会儿我要再问问你。”
秦正野只是笑,并不作答,江见寒叹了口气,迈步朝裴明河走去,可这步子方跨到一半,他忽而就僵住了。
等等,怎么这么多人?!
旁街出口外被围得水泄不通,站在最前的是他的几位师兄师姐,王清秋已快步朝他而来了,可在他师兄师姐身后,还有数不清的身影,无数人聚集于此,无数脑袋都正望向他。
江见寒忽地便挺直了他已有些酸软的腰,板起了他方才同秦正野说话时面上的轻松神色,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