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九徵也说更要保护好他自己,但路乘不想让哥哥失望,他一定会努力担负起师叔和领队的责任的。
路乘用蹄子比划着说了自己想要去搜寻众人下落试着营救他们的事,商砚书自然是跟随同行,不过他跟小心翼翼在这错综复杂、道路纵横上下都交错的地下溶洞中找路的路乘不同,他走得颇为悠哉,且边走还边跟路乘闲聊说话。
“小马小马,看来麒麟一事至始至终都只是个陷阱,现在我们陷在魔修据点里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商砚书是担忧的语气,却担忧得颇为浮夸,不显紧张,只显出些虚假的做作。
路乘小心地走路,不让蹄子发出太大的声响,同时警惕一切异样的人声动静,并不理睬身后的商砚书。
“你说萧放大费周章搞这一出是为了做什么呢?”商砚书自言自语地逗话,“是为了你们那位仙尊吧?不知道这一局,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呢?”
“道高一尺还好,若是魔高一丈……”他似是忧心,又似是玩味非常,“极乐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路乘耳朵撇下来,他停下脚步,转身正要跟商砚书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道巨大的轰击声,犹如什么东西重重撞上了地下的山体岩壁,震动甚至传导到了路乘脚下。
路乘立刻抬起头,惊疑不定地四处观察,商砚书也微微收敛起方才的轻浮神色,眯眼看向前方。
在确定这撞击震动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后,路乘稍稍安心,他随即决定,去这震动处一探究竟。
方才行走时他还要小心地控制脚步,现在却是不需要顾忌了,因为那震动声持续不断,犹如有人在激烈地交战,将他走路时的声响尽数掩盖。
而且,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魔修们同样被震动声吸引聚集到某处,路乘这一路走来都没碰见人,他顺利地慢慢接近了发出震动的所在地,恰好,他和商砚书走的这条甬道地势较高,走出洞口后下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站着一名面容英俊桀骜,又带着些许阴沉的玄衣男人,在他身前,一名穿着剑宗白色弟子服的青年正拄剑跪倒在地,口中吐出鲜血。
路乘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些许朝下张望,他一眼便认出,那张混杂着血迹与尘泥的狼狈脸孔,赫然是卢新洲。
而卢新洲身前的玄衣男人,身份似乎也不必多言,即便路乘从未见过对方,但无论是那正在外放的可怖威压,还是那种阴沉偏执的气质,都昭示了答案。
“你竟能摆脱食梦兽的控制,师弟,多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萧放冷声道,看似是褒奖,却更多是不屑。
“不过你以为装着中术就能来刺杀本尊了?师弟,该说你是愚蠢呢,还是天真呢?”
“是不得不为罢了……”卢新洲一边咳血一边抬头,他看着萧放的脸孔,旁人对上这位恶名昭著的魔尊大抵都是恐惧和憎恶,他却只有难过。
“师兄,我们回不去了……”
无论是他和萧放,还是其他许多的人事,都已经回不到当初了,卢新洲所期望的师兄弟如曾经一般修炼打闹的场景,也只能在幻梦中呈现,萧放做的那些事无可原谅,也不能原谅,他对他,终究只有拔剑相向这一途。
“自然是回不去。”萧放嗤道,“本尊每每想到曾经,都觉得愚蠢不堪,在清霄峰上对裴九徵唯命是从,哪比的如今在魔域逍遥自在?”
卢新洲摇头低笑,笑得满脸苦涩:“我想求你放过其他师弟,但你早已不是曾经的师兄了,在玄武城你对子衡能直接下杀手,今日活捉我等,想来也只是为了设计对付师尊罢。”
“我已经醒来,对你无用,杀了我罢。”卢新洲闭上双眼,无论是话语还是神情,都尽是求死之态。
萧放却冷哼一声:“你想求死?本尊却偏偏不允,你有用没用,可不由你定,得看在裴九徵心中,你究竟能占到几何?”
他一甩袖袍,打落卢新洲手中正欲自刎的剑锋,又命令一旁的属下道:“带下去。”
卢新洲被拖架着带走,萧放又走到另一侧,那边呆立着数人,他们神情浑噩,方才面前发生了这样剧烈的打斗,他们都无动于衷,浑然不知,这些正是剑宗其他弟子们,路乘看到他们暂时无恙,心中一松,但又随之一紧,因为他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萧放在扫过人群后,也一眼注意到了那点。
“那匹马呢?”他问身旁的属下。
少个人或许还没那么容易发觉,但少匹马实在是太瞩目了。
“不、不知道……”被问的魔修支支吾吾,“好像是方才那人从梦境挣脱时,造成了食梦兽力量的紊乱动荡,致使那匹马和另一人意外醒来,现在跑走不见了。”
“废物!”萧放斥骂道,“把那匹马找回来!”
“那另一人……”属下小心翼翼请示。
“杀了。”萧放满脸不耐烦。
属下应是后,赶紧带着人去四下寻找,他们全然不知,他们想找的那一人一马,此刻正趴在上方,偷偷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