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恶

秋叶在厨房跪了一夜，知绿将她接回来的时候，她的膝盖已经磨出了血。沈清欢怜惜她一心护主，特意让知绿放下手头的活计，贴身照顾了她三日。

闹出了事后，沈清雪又被老夫人斥责了一顿，小曾氏怕她一再生事彻底惹怒老夫人，便又做主将她禁足在了房中。五日后才允许她出来。

沈清欢养病期间，许夫子还来探视过一回，带了两本游记来给她解闷。沈清宁和沈清悦也来了一次，送了些吃食，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倒是书院休沐时，沈恪才得空来看望，在翠竹院里坐了大半日。沈清欢让秋兰备了些沈恪喜欢的吃食，姐弟俩聊得开怀。

自从回了侯府后，沈清欢被拘束在内院里，沈恪又进了书院读书，等闲是见不到面的。沈恪望着一脸病容的姐姐，心中酸楚。“姐姐，你是不是很辛苦？”

沈清欢愣了片刻，随即笑着摇头道：“我整日在内院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我知道你从小就爱读书，但是你身子弱，读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万事还须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

沈恪沉默地注视着她，不由得想起在金陵时姐弟俩相伴的岁月。那时候每回他病了，都是姐姐坐在他床前陪他说话解闷，他那位父亲，像是习惯了他的病弱，只是偶尔他病重时才会匆匆来上一次。

更多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都只有姐姐。只是回到侯府之后，他住到了前院，又要忙着学业的事，姐弟俩见一面都是奢侈。

他抽回思绪，瘦弱的身躯坐得笔直，一双杏眸里凝着坚定。“姐姐，你放心，我都明白。”说着，他抓起了沈清欢的手，紧紧握住：“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会好好读书，将来我一定会成为姐姐的依靠。”

眼前的少年闪烁着如此坚定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大了。沈清欢心中慰藉，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姐姐知道，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沈恪陪着沈清欢用了午饭才走的。等他走后，沈清欢起身坐在窗前翻起了许夫子送来的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晚间的时候知红从外面抱了一瓶开得正艳的水仙花进来。秋兰见了笑吟吟地说道：“这水仙开得倒好，姑娘这几日正闷着呢，搁在窗台这吧，正好给姑娘解解闷。”

得了秋兰的吩咐，知红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在了窗前的桌子上，还认真调整了花盆的朝向。沈清欢搁下了手中的游记，凑近嗅了一下，果然香气扑鼻。

“这花是哪来的？”侯府里就有花房，里面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卉。由于京都中各家的女眷都爱举办各种宴会，眼下就要到春日，沈清宁又已经及笈了，往后这侯府的宴席怕是少不了了。

“是花房送来的，说是每个院子里都送了一瓶，这时节水仙开的最好，摆在屋里赏心悦目呢。”知红满脸笑意地望着沈清欢答道。

沈清欢见知红满脸的笑，好像也被她的喜悦感染，沉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晚上用了饭后，还坐在灯下看了会儿书，直到秋兰进来催她，才洗漱歇下。

一连几日，她都待在房中养病，曲先生那里也已经派人告了假，只是一日日闲着，吃了睡睡了吃的，她越发倦怠疲懒了。

又过了几日，她发觉出不对劲，立刻让秋兰去寻贵叔找了个大夫来。大夫替沈清欢把了脉，问了她的症状后随即沉吟道：“姑娘这房中可曾摆放过什么花吗？”

“约莫五六日前摆放过一瓶水仙花，可是有什么不妥吗？”沈清欢惊讶地望着大夫皱起的眉，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那花如今在哪？”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有些慎重地询问道。见大夫问起了，秋兰随后答道：“早上我见那水仙花已经败了，就让知红拿出去扔了。”

“你快去问问知红花仍在哪了？找出来给大夫瞧瞧。”沈清欢面色凝重地吩咐秋兰，见她急忙走出去，便又叫住了她嘱咐道：“等等，这件事你悄悄去做，别节外生枝了。”

见沈清欢神情如此慎重，秋兰不敢懈怠，忙应声出去寻了。“大夫，可是那花有什么问题吗？”从大夫的表情里，沈清欢已经猜出了水仙花可能是让她疲惫的原因。

“这……”大夫看着她稚嫩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将这些污糟事告诉他。给富贵人家瞧了许多年的病，后宅里的肮脏手段他见识的多了。也不知是谁这么狠，竟然要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大夫有话直说吧，也好让我日后有个防备。”见大夫面露迟疑，沈清欢心中一沉，立刻就要起身行礼，恳求他直言。

见状，大夫叹息道：“这也只是老夫的猜测，具体的还要看到花才能有个准确的评判。”

大夫既然这么这么说了，沈清欢便只能等着。所幸他们等了不久，秋兰就抱着一个花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花在这，幸好知红没舍得扔。”秋兰气喘吁吁的将花瓶递给大夫，只见大夫凑近枯败的花枝闻了闻，又看了看瓶底的水。随后大夫将花枝抽出扔在一旁，又将瓶底的水倒了几滴在掌心上，嗅了嗅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