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张敬尧眉头一挑，眼前两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虽说今日穿的素净，但这周身气度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眼看她们行色匆匆，连发髻都有些凌乱，估摸着是赶了许久的路才来到这里，只是负责汴梁城治安的自有每百步一设的军巡铺，这两人为何偏偏来找他？

听那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刚刚提到任大人，莫非她们是太子这边官员的家属，可如今形式紧张，危于累卵，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张敬尧心中千般思绪走马观花一般从脑中闪过，小心试探道：“你说你是任大人派你来的，可有什么凭证？大人如今身处临安，怎能料得到这千里之外的汴梁城会发生什么？”

“无凭无证，”温姚希老实回答，全然不顾对方拧在一起的眉毛，“家父与任大人是故交，大人出城之日，我身边这位贺茵姑娘曾出城相送，任大人说若有要事可来找你。”

贺茵见提到自己，拱手作揖，微一颔首：“那日，是任大人亲口告诉我，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去兴国寺往西北两里地的右二厢张敬尧张家。”

张敬尧“嘶”了一声，相信了对方的话。他还未发迹的时候，与家母一同挤在亲戚家的柴房里，任大人口中的张家并非是他现在的住址，而是他尚且寄人篱下的时候的住址，不过时过境迁，人去楼空，那里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而他这段过往朝中除了任大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张敬尧在犹豫的时候，温姚希也在犹豫，若要将此事说清楚，必定要将她的一些秘密也一并说出，可是眼前之人当真可以信任吗？事急从权，既然来了，就绝没有退避的理由，温姚希大致讲了一下汴梁城可能将遭遇的危机：“今日贺茵经过开封府时，遇到一位带着自己儿子尸身前去击鼓鸣冤的妇人，那尸首浑身发紫，全身溃烂，心口处有一道红印延伸，据妇人之言，那已经不是他们左一厢第一个这样死去的人了，然而开封府明哲保身，将此事压了下来，汴梁城内大部分人都不知此事。”

张敬尧右手习惯性地在身侧摸了两下，这是带刀侍卫常有的习惯，不过现在他伸手却只有一片空空，“开封府的那些人，一直如此，现在看来，那些死者都是同一种死法，不过你既然找到我，定是知道了什么常人不知道的内幕吧！不然也不会说将有成百上千人死去。”

温姚希微微一笑，看来是找对人了，七年神龙卫生涯造就了他一双毒辣的眼神，魅阁对汴梁不熟，若有这么一位常年混迹与汴梁四厢之人帮助，想必事情也会顺利许多，想到这里，她紧绷的面部终于有些松动：“那些人全部都是中毒身亡，此毒名叫凝血丹，若能控制好用量，服用之人不会立即死亡，而会出现幻觉，六亲不认，杀人如麻，如今除夕将至，幕后之人若是在灯会上将这些人放出，到时候汴梁必定是生灵涂炭，人间地狱。”

这七年来自己什么稀奇怪事没见过，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凝血丹这种东西，张敬尧疑窦丛生：“你是如何知道这些？”

温姚希略一思索，有些尴尬避开他探究的视线：“抱歉，这个我还不能说，我能说的就是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对于解决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也没有任何阻碍。”

人命关天，张敬尧也不纠结，将焦点重新集中到案件之中：“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种毒药要如何制成？又有谁能做？”

贺茵想起杳无音信的蔡允仲，面露担忧：“旁的倒是没什么，只一味白骨花应该是封狼独有，至于这种毒药是我一朋友自己做出来的，现如今他也已失踪月余，恐怕正是被幕后之人掳了去！”

“应该？”张敬尧眉头紧蹙，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贺茵点头：“毕竟这种毒药也没有商人也会将其带来汴梁，可若是幕后之人早有打算，说不定早就在其他地方也种上了。”

温姚希补充道：“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朋友曾经试着将白骨花种在自己的庭院，可从来没有成功过，封狼关也是只有城门前的那一片才有生长，但是幕后之人究竟带了多少入了汴梁，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白骨花同其他药草一样，即便是离土几月，药效依然不减。”

张敬尧看向天空，此时雪已经开始落了，乌云密布，不见天日，要是有一场大雨就好了，将汴梁城内这些晦暗之处一一清洗干净，可惜这是冬日，是一个奸臣得道，忠良被贬的冬日。

“那也就是说根本无法推算出究竟有多少人会受凝血丹控制，也无法推算出汴梁城内如今有多少人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变成滥砍滥杀的怪物，”张敬尧深吸一口气，仿佛觉得此刻血腥气已经顺着狂风袭来，压得人喘不上气，“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知道那些人究竟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下毒，据你们所言，白骨花数量不多，又需要及其小心地控制用量，那么绝不可能通过水系泼洒，也许这对我们来说是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

温姚希保持者沉默，她知道对方正在思考，整件事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张敬尧开始不安地来回踱步，若他还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