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箫一剑平生意

老翁被李初言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刚要出言抱怨，可目光不自觉地顺着敞开的门进了屋内：“噫，人呢？”

李初言急道：“你确定人进来了？”

老翁点头：“确定啊，这屋也就这么一个出口。”

温姚希看见半敞开的窗在风中摇晃，心中早有猜测，忙追问：“那这居养院除了正门，可还有别的出口？”

老翁摇头，还未待解释什么，温姚希二人几乎同时向屋外奔去，顺着正厅一路绕到后面，这里原来是一处极大的库房，除正厅两旁有些空地，后面三方皆是极大的三件屋舍，乞丐们就住在炕上的大通铺上，两人举目望去，果然如老翁所言并无出口，若是那人翻墙而过也不太可能，纵然放的是些昌宗看不上的怪石，那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肖想的，更何况这数目皆登记在册，为了避免丢失，墙壁都建的极高，四处又无可供攀援之处，除非那人会飞，否则根本不可能出去。

李初言将目光集中到东北角的一处假山上，那里盘踞着一条青石长龙，龙口处源源不断涌出清水，他立即想明白其中关联，顺着陶制龙身输水管发现假山后面花木掩映之下，竹制的长管连接着外面的水渠。

顺着他的目光，温姚希也跟着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其心中所想。

大宋成贤初年，中央决金水河为渠，自天波门并皇城至乾元门，历天街，东转缭太庙，每隔一段，用水磨石砌成井壁，宫寺民舍皆得汲用，其间还有一排自高而低、从城外通往城内的木槽，整条木槽密封严实，里面有多道闸门，可以用来控制水量的大小。

而这段龙身输水管恐怕与穿城而过的金水河相连，如此看来，那么贼人很有可能通过河道前往城北任意一处。

李初言连忙屈身而下，一边回头对温姚希嘱咐道：“贼人也有可能暂时藏身于居养院中，只待我们松懈，便从正门逃出，你仔细看好，另外事出突然，他未必能及时通知同伴，说不定还能等到另一个贼人，若真是如此，务必顾好自身安全，往西四十步就有军巡铺，如今除夕将至，他们必定加强值守，若是应付不过来，便去寻他们帮助。”

温姚希愣了一愣，魅阁行事向来单打独斗惯了，从来没人跟她说这些，一时心头一暖，添了几分信心，忙回道：“知道了，你万事小心。”

李初言深吸一口气，进入青砖石砌起的水道，里面的淤泥浮上一层青苔和水草，然而不觉恶臭，细细辨认下依稀可以看见水流涌动之下有几条人为形成的痕迹。他眉头紧蹙成一个“川”字，疑窦丛生，金水河即便是冬日也不曾枯竭，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选择它用来供水，按照它的流速，如果是之前形成的痕迹，应当早就被冲刷殆尽才是，只是据老翁的说法，今日回来的应该只有一人，那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痕迹。

李初言略一思索，暗自做了决定，停下追踪的脚步，蹲下来仔细查看这些痕迹。其中一左一右两条应当是人的脚步，中间四道痕迹整齐规整，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拖拽形成，形成左右两组，两组之间约莫有两尺，每组之间约莫两寸。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只能顺着痕迹继续往前走。

水道行至一半就窄上许多，原本可供两人行走的宽度瞬间变成了只能侧身行走，只是这样的宽度倒给李初言留下了更多线索，根据痕迹可以推断出原本一左一右行走的两人变成了一前一后，东西似乎也被搬了起来，许是物品难以通过这样狭窄的路径，在墙壁上留下了印迹，看形状应当是五蝠的雕刻，可能那个东西重量超出了想象，所以拿着他的人才会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这才导致上面的图案印在了上面。

前方依稀可以看见光亮，料想是到了井口处，李初言并未急着向那光亮处急行，而是微微眯上眼睛，等到适应了光亮后，继续辨别着淤泥上留下的痕迹，从脚印的深浅不难判断出东西从一个人的手上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之所以有这种转换，可能因为到了出口，为了方便将重物转运出去，之前的人便先爬了上去。

不过久居高位的李初言可不会这么认为，换位思考一下，不难思考出结果，如果今日逃跑的是他和柳风，并且携带重物，那么如果两人都没有受伤的前提下，必然是柳风拿着重物，且负责断后，因为带着重物必然不能行动迅速，于是就需要留下一个人与追兵搏斗，好为带着重物之人逃跑争取时间。

想到这里，李初言脱下外袍，等到拐角处，将衣物猛得抛出去，习惯了光明的眼睛往往不能第一时间看清黑暗，贼人一时判断失误，几只弩箭瞬间射出，只是这一下不仅没有伤李初言半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李初言顺着墙壁的缺口处翻身而上，根据之前脚步之间的距离以及弩箭射出的高度，大致判断出贼人的高度，双手借着石壁的力，两脚估摸着对着贼人的脑袋而去，这一下来的突然，加上墙壁阻碍了两人的视线，贼人完全没料到李初言的行动，不过死物到底是公平的，也同样阻碍了李初言的视线，他虽大致估摸了一下高度，但到底只是猜测，于是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