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颜府的事情，按照昌宗的意思是，人都已经死了，总要留下最后一份体面的，是以除了处理此事的李初言及梁王等几个人，鲜有人知其内幕，颜府也只是闭门谢客，于是在外人看起来倒像是颜微之不想和别人来往，认为虚以为蛇、假面假心的没什么意思。

而孟箬楚以往仗着婚约关系，整日里往颜府跑，连自家父亲都说自己快要成为别人家的女儿了，可这些日子，事情偏偏出了变化，吃了好几个闭门羹不说，即便是侥幸进了门，也只是在大堂等候，不多时便被陈叔客客气气请出去，若问起颜其之，也只是说老爷正在关他禁闭，以往这种情况，自己撒撒娇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口。

于是即便迟钝如她也觉察到有些异样，便派自己身边的丫鬟去盯着颜府，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得知。今日那丫鬟正在颜府前面的茶馆盯梢呢，却瞅见一副棺材就这么被抬进了大门，吓得她连忙丢下茶钱，匆匆忙就来了杨府。

孟箬楚面色大骇，一时摸不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是在杨柔的安慰下才冷静了下来。

杨柔见孟箬楚实在焦急，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将马车卸了下来，翻身上马，对着孟箬楚伸出手，“来，快上来，这样快些，”她又看向一旁的丫鬟，“搭把手。”

在她的安排下，几人各司其职，等孟箬楚坐稳，她一扬鞭子，□□坐骑发出一声嘶鸣一跃而出，快到残影。

与此同时，还有两匹马也正在往颜府的路上而去，马上的正是温姚希同李初言二人。

解释完赐婚的事情，李初言才与温姚希讲了颜府之事。说起来颜微之不管目的如何，致使汴梁十几名百姓身死是事实，这事若是传出去，有损颜府声名不说，恐怕也会在汴梁引起不少慌乱，于是对外只说是北方流寇作祟，颜大人也不慎遭贼手，不过这样的说法，在这四处透风的汴梁又能瞒多久呢？坊间早有谣言起，说是贼人就是在颜大人执掌的马场发现，更有甚者，说那些贼人就是颜大人的手下。

且不说这样的谣言是在谁的推动才发展到后来满城风雨的模样，现如今最要紧的却是颜府将来的路，或者说是颜其之将来的路。

颜府位于咸丰水门往南三里处，与瓦子、夜市这样的地方相去甚远，从右二厢一路过来，只觉得越来越冷清。白日里到不觉得有什么，夜晚过来，只觉得与前面那段路的喧嚣繁华对比鲜明，一个仿佛夏日绿荫万里生长磅礴的绚烂，一个正如此时天上皎月地上寒霜般冷清戚戚，也说不上是心境变化，还是气氛如此，让人觉得莫名有些伤感。

酒香不怕巷子深，纵然这边路面不如南边那般宽敞，车马来往不绝，但想来若是颜府还未出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求学仕子，应当都是不远万里也要来拜访一二的，如今也许是白日里棺材入门突然，让人心生怀疑，也许是如见坊间谣言有人当了真，这里仿佛被划上什么结界一般，隔绝了外面的诸多热闹。

李初言站在颜府外面，盯着牌匾看了多时，昌宗做出如此决断，内心恐怕也是希望有人能帮衬一二吧，再者，这件事颜其之也帮上不少忙，虽然谈不上什么大义灭亲，但玄铁箱一事也多亏有他才能摸到头绪，是以于情于理，也不该匆匆忙忙将事情了结后便对颜府不闻不问，可是真到了此处，他又不知道进去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说什么节哀之类的，怎么都显苍白。

温姚希之所以跟着来，无非是觉得颜其之既然愿意帮镇北军这个忙，说明他与白家当是有着极好的交情，那么当年的封狼事变他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内幕，毕竟当年的颜微之还是两代帝师，官拜枢密使，掌管着大宋的兵权大事。

温姚希刚想提醒李初言该进去了，却听见右方有马蹄声渐近，一转头，杨柔和孟箬楚的脸出现的视线中，两人似乎来得匆忙，发髻有些散乱，着装也不是什么骑马的样子，恐怕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杨柔先下了马，控制住缰绳，温姚希见了连忙上去帮忙，两人合力将孟箬楚扶了下来。

杨柔见温姚希同李初言一起，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就转成淡然：“你们怎么也来了？难不成你们知道颜府发生了什么事？”

温姚希不知如何作答，感情上她希望能够和盘托出，不过理智上知道这件事不是她能往外随便说的，于是她转头看向李初言，后者明白她的意思，走了过来：“颜大人过世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让颜府的人亲自和你们说吧！”

李初言话音刚落，孟箬楚撩起裙子就往里面奔去，于是在马上颠簸许久，有些迷糊，跨过门槛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崴了一下，往右边晃了一下，不过她连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凭着记忆往颜大人的屋子跑过去，杨柔有些担心她，忙跟了上去。

李初言心情有些复杂，这件事虽错不在自己，但在颜府或者同他们交好之人的眼里，有些怨怪也实属正常，按道理来说恐怕他如今前来吊唁都显得有些虚情假意，不过人生在世，总不能事事考虑他人，还是遵循本心就好，于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