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临近霜降，山里早晨的气温也变得更低了，人一张嘴说话还会冒出白气，连火气最旺的汉子们也开始穿上了薄袄。

清早天一亮村里的男女老少们纷纷挑着箩筐，背着背篓，扛着锄头，拿着镰刀前往山里挖红薯，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又激动又期待的神色，连清晨的雾气和寒冷都挡不住众人内心的喜悦，大家辛苦了这么久可就盼着这一天了。

慧娘一家也是全家出动，这次连虎子也被带上一块参加劳作了。赵阿秀则被留在家里照顾儿媳和刚出生的小孙女，这次便由徐老爹带着家里的全部男人进山挖红薯，他们家人多分的地也大，种的红薯自然也比慧娘家多，全家劳动力一块行动也是为了赶在下雪前将红薯都挖完。

这也是因为一旦积雪将红薯藤冻死了，红薯叶也会跟着枯萎，这样他们就不能采红薯叶来晒成菜干了，大家伙可不会允许这种浪费行为的发生，所以今日大部分汉子都没有进山打猎，也是为了抓紧时间尽快将红薯挖完。

大家一心急着赶路，路上也顾不上交谈，等他们终于到达山坡时，慧娘的背心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不等休息片刻，众人纷纷朝自家的红薯地走去，一到就立马开干了。

慧娘一家也来到自家的红薯地，插在地里的稻草人经过几个月的暴晒，缠在上面原本鲜红的布条早就褪色了，也不知驱赶了多少动物。

不过也多亏在地里插了不少稻草人，再加上后面大家又定期在山坡四处都撒上草木灰和大粪，这才保住了绝大部分的红薯藤，不然还没到收获的季节，红薯叶怕是早就被野兔子啃光了。

阿爹和阿娘先用镰刀沿着红薯藤的根部将它们一一割断，她和虎子则负责将割下来的红薯藤归拢到一块放进背篓里，等回到家后再慢慢将叶子摘下来晒干。而相连的茎杆当然也舍不得丢掉，她们也会焯水晒干后保存起来，红薯杆晒干后就像干豇豆一样可以用来炖肉，而红薯藤最粗的主茎杆因为太老一般则会晒干了当做柴火，真可谓是一点也没浪费。

割完红薯藤后，整块地上只剩下一窝窝光秃秃的红薯杆冒在泥土上面，而此时他们也看见地上出现了很多个土洞，明晃晃的扎在泥土里。

宋大年和赵氏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原本看见爬的满地的红薯藤他们还一阵高兴，猜想底下应该也结了不少红薯。现在看见这些掩藏在红薯藤下，分布在红薯根附近的土洞，犹如一盆凉水迎头到下来，叫人心口拔凉拔凉的。

还不等他们挖出红薯确认，上面动作快的人家已经传出了愤慨的声音。

“这天杀的田鼠，居然每个都啃了一遍。”

慧娘她们抬头朝上面望去，只见那个大叔手上提起一串红薯，个个都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宋大年和赵氏也赶忙朝着出现土洞的红薯挖去，先将周围的泥土挖松后，宋大年握住红薯杆用力一拔，提起来一瞧，果然，他们家的情况也没好到那里去。

慧娘数了一下这窝红薯一共结了四个，个头有大有小，有三个都被田鼠或野兔啃过，一个只被啃了一小块，一个只剩半边，最惨的一个只剩中间一点，唯一没被啃的也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红薯。

慧娘也忍不住在心里开始咒骂起来，每个都啃，咋没把你撑死。

哪怕他们做了如此多的预防手段，始终还是没能都拦住，想想也不意外，在满是各种动物的山里种红薯，对它们来说这完全是属于送上门的粮食，傻了才会白白错过。

一时间山坡上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和叫骂声，即便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想到这段时间每天一早就来浇水，肩膀勒青了也一日不敢落下，心里满是浓浓的不甘。

山坡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低迷了起来，大家脸上也没有了出发前的喜悦，不过挖还得接着挖，就算被啃的只剩一层薄薄的红薯肉也要挖出来带回家。

挖了小半天，幸运的是大家也发现并不是每窝红薯都被田鼠和野兔祸害了，至少还有一部分是完好的，眼前的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一时间信心大增，恨不得一天就将所有的红薯全挖完，不给田鼠和野兔留下一丁点机会。

慧娘也发现靠近树林附近的几块红薯地明显比中间位置的就要惨一些，被啃食的红薯更多。这时她不得不由衷佩服徐爷爷的睿智，当初在分地的时候，中间和边缘位置的地都是打散划分的，每家分的地不会全都在中间也不会全都靠近树林，这样也能保证每家都会有一定的收成。

她家因为分的地小，正好是一块整地，而且位置偏中间，加上草木灰施的多，遭殃的只有出现土洞的那些个红薯窝，没有土洞的红薯挖出来都是完好无损的。而她家地里的土洞算是少的了，目测只有三分之一，而上面那个大叔的地至少一半都是土洞，慧娘和虎子一边将红薯身上的泥巴抹掉一边还能听见他一直骂骂咧咧的声音。

要说地里土洞最少的还是旁边冬生哥的红薯地，慧娘一眼望去居然只在边上瞧见三个土洞，再看他挖出来的红薯，虽然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