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谢姑娘可安全？”门又一次“咿呀”一声打开了，柔止低头看向蹲在地上揪着头发满脸呆滞的薛璟。
薛璟呐呐点着头，“我亲眼看着她去了清风明月楼。”
“成。”柔止将门关上，走到床榻前，躺在床上。
长长的床幔下，柔止的神色平静，眼里的哀伤溢满整间屋子。
她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却是这般沉重的过往。
命运对她很残酷，却也很眷顾，每一次身临险境，不是更进一步，便是坠入深渊。
出生那年，她的母亲不喜欢她与阿璟，将她姐弟二人留在偌大的镇国公府。她父亲不得祖母喜爱，连带着她和阿璟也不得喜爱。没有长辈看护的孩子，便是在金尊玉贵，也不可能事事周全。若非祖父回京时见她与阿璟连话都说不全，明显比同龄的孩子长得慢，遂将她二人送入宫中没有孩子的姑姑身边，承欢膝下，由是被养得活泼动人，骄纵可爱，还与太子与公主殿下相交甚好。
五岁那年，出走北境，路遇伏击，虽被抓却保下了阿璟，也算得偿所愿；虽没能被父亲救回去，却在乱葬岗等死时遇见了阿姐叶沉鸢，被她捡回了百叶书院，遇见了她此生的阿爹阿娘，也算因祸得福。
如今，她虽失去了家园，却又回到了镇国公府，因着他们的愧疚，只要她愿意，便能如鱼得水，幸福快乐过一生。
只是，她真的愿意吗？
......
在这片寂静又沉默的房中，柔止又一次沉沉入梦乡。
梦中，她又一次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阿娘。
百叶书院，朗朗书声，徐霁清正在授课。
李宜臻与柔止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阿昭正蹲在地上打理那片花圃，里面的许多花是她们春日是去凉山深处移栽下来的。
行舟挥剑如虹，气势惊人。
“阿娘，你为什么嫁给阿爹？”柔止托着腮，眼睛却看向正在练剑的行舟。
行舟练剑可真好看啊，又有气势剑招利落，阿爹说行舟是难得的练武奇才，若是拜的一个好师傅，将来建功立业肯定不在话下，只是行舟不愿离开百叶小筑。
她也好想有这样的天分。
“徐柔止，你最近又偷偷看了什么话本子？”李宜臻觑了柔止一眼，“是不是又看什么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话本？”
柔止面色一红，躲闪着李宜臻探究的目光。
“你呀！”李宜臻戳了一下柔止的额头，只把柔止戳得往后倒，然后拽住柔止的胳膊，把她拽回来，“小小年纪看这些虚幻骗人的话本子，小心把脑子看坏了。”
看着柔止倒来倒去的模样，李宜臻乐得直笑。
“阿娘是佳人，阿爹是才子，可不就是才子佳人，佳话一段。”柔止摇着李宜臻的胳膊，撒着娇，“阿娘，你就说嘛。”
“你阿爹呀，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所以阿娘当然要嫁给你阿爹呀。”李宜臻笑语盈盈，满脸都是幸福。
“哇！”柔止由衷赞叹，“那我也要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子！”
“可什么样的男子才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柔止不明白了。
无论是话本子还是世人皆说世上最好的男子必然是皇城脚下的天皇贵胄，可她阿爹只是凉州城的一介书院院长，无权无势，阿娘却说阿爹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真是个好问题，小荷啊，等你有一天遇到了那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宜臻眨了一下眼睛，故作神秘道。
“那我就要嫁世间最厉害的人，像哥哥那样的人，权柄在握，温柔体贴。”柔止捡起地上的一支树枝，几笔勾勒出周其琛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又在旁边写上谢知行的名字，“或者，师兄那样的也可以，才华横溢，如寒霜覆雪。”
行舟的剑式一歪，默默收了剑，往更远处走去。
李宜臻只是笑着故作烦恼地看着柔止，眉间微蹙，“可他们以后都是要住在上京城。”
柔止把头靠在李宜臻肩上，握着李宜臻的手，笑容甜美又可人，如春日暖阳，山间清风，“阿娘，我胡说八道的。我只想一直和阿爹阿娘在一起，和行舟、阿昭仗剑走天涯，人生何等快意。”
“你这孩子，哪有人一直和阿爹阿娘待在一起的。”李宜臻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她一把将柔止揽进怀里，揉乱女儿的头发，咯咯直笑。
“阿娘，我的头发乱了。”柔止不满地拿下李宜臻的手。
李宜臻哈哈大笑，“来，阿娘给你编回去。”
李宜臻的手指摩挲柔止的长发，将她的头发编成一股漂亮的麻花辫。她端详柔止的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忽而，她眼前一亮，走到阿昭打理的花圃前，摘了一朵山茶花别在柔止的发间。
柔止托着腮仰头看李宜臻，发间的山茶花灼灼其华。
李宜臻看着柔止，莞尔一笑。
柔止的眼泪忽而就掉了下来，惊得李宜臻惊